“那位苏师姐真水灵啊!比万芳楼的姑娘还要可人,啧啧。”

    孙亮满面桃花,眯起双眼一脸陶醉相。

    身后的三个跟班听罢阿谀附和道:“我觉着苏师姐肯定对亮哥有意思。”

    “那还用你说?她看到亮哥时,眼里直泛桃花,水汪汪的,有句话叫什么?娇羞啥来着……”

    “娇羞欲滴!”

    “对对对!”

    几人带着浓烈的酒气,晃悠悠走进虎意门。

    阿春三兄弟的拍马让孙亮很是受用,他整个人飘飘欲仙,进门时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再抬头便见一双漆黑的踏云官靴竖在眼前。

    抬头望去,见到一个身穿青衣官服的少年,正背着手冷冷俯视自己。

    那人身高八尺,龙章凤姿,五官棱角分明,英俊不失儒雅,正是几个月前拜入虎意门的沈白楼。

    “你来此作甚!?”

    孙亮并没有给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师叔好脸色,他双手撑地,想从地上爬起,但是后脑勺却突然一沉,被一只脚重重踩在了地上。

    “姓沈的,你他妈找死!”

    孙亮勃然大怒,他伸手用力打砸着沈白楼的裤脚,然而仅凭那点微末气力,无疑等同挠痒。

    阿春阿忠阿信三兄弟都是一愣,旋即也是怒极。

    “放开亮哥!”

    作为三人中年龄最大的阿春率先站出来,就要动手阻止。

    沈白楼背负着的双手捏着马鞭,待对方靠近,猛力一抽!

    “啪!”

    一声炸响从阿春的脸上传出。

    这一鞭力道之大,将其脸上抽出一道乌黑的鞭痕,从中渗出不少血迹。

    “哇啊!”

    阿春双手捂住伤口,当即跪了下去,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你死定了!姓沈的,我必杀你!”

    孙亮在脚下大放厥词。

    他不开口还好,越开口,沈白楼更加重了力道。

    下脚用力蹂躏,直接将对方整张脸埋在石板上磨出血水。

    尚未出手的阿忠和阿信已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竟忘了动作,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放……开!”

    孙亮奋力挣扎。

    下一刻,鞭声又响。

    这次鞭子直接抽在孙亮后背上,他只觉后背被长满倒刺的火舌狠狠舔了一口,继而蔓延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一连抽了几十鞭,直将孙亮衣衫抽碎,后背已成血肉模糊。

    他躺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鼻子在地上磨去一半,整张脸如同恶鬼般皮开肉绽。

    “从今往后……”

    沈白楼用脚踩住他的侧脸,低头直视向孙亮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再敢出去惹事,别人不杀你,我杀你!”

    语毕,孙亮因为惊惧颤抖不止的瞳孔瞬间一缩,他从沈白楼的脸上看出了浓烈的杀气,仿佛他再敢说一个不字,便会被对方当场碾死!

    “都给我跪好了!”

    沈白楼收拾完孙亮,又让阿春三兄弟跪在院中,每人抽了十几鞭。

    一时间整个院落不断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这几人都是没好好练武的庸人,身体不经多少打熬,十几鞭下去已成死狗,蜷缩在地上痛苦哀嚎。

    “沈师弟……你!你糊涂啊!”

    正在房中歇息的陈铁山被众人的惨叫声惊醒,拖着重伤之身,走出门外,见了院中惨景,一时定在原地,扶着门沿惊呼道。

    “陈师兄,当断不断,其后必乱!”

    沈白楼回头看了其一眼,冷道。

    “如此……待孙师妹回来,便再不肯将六意断魂刀传给你了!”

    陈铁山扶着额头,一脸痛心疾首。

    沈白楼不屑一笑:“孙家如此门风,她家的刀法,不学也罢!”

    与其让陈铁山跪着把刀谱求来,不如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想要武学,去杀几个武人照样能换来!

    “陈师兄,如今我已入八品,更成武庙节制,这破武馆不如还给孙家,你与我同入武庙,共创一番事业,好过在孙家受这贱皮子的鸟气!”

    “你放肆!”

    面对沈白楼的邀约,陈铁山气得脸色涨红。

    “当日我好心带你入虎意门,不曾想你学成之后,竟如此目中无人!”

    陈铁山指着沈白楼骂道:“我受孙家恩情,方能有今日,你与我不过几个月交情,难道自以为能比得过孙家在我心中的分量吗?”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虎意门的弟子,给我滚出去!”

    陈铁山盛怒之下,扑上来扯住沈白楼的衣领,将其朝门外拽去。

    沈白楼一脸愕然,两人走到门外,耳边却传来陈铁山轻微的声音。

    “师弟快走,近些时日别再过来了,孙师妹那边我自有办法,等我取了刀谱,再去武庙找你……”

    “滚!”

    陈铁山一把将其推开,转身走入武馆中,将大门重重关上。

    沈白楼站在门外,目光复杂地看着陈铁山消失在门后,良久才骑上马背,挥鞭离去。

    回到白梨巷时,已至日暮时分。

    推门进入小院,沈白楼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要不是那棵老梨树仍静静矗立在井边,他真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院子。

    院中的杂草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梨树上连着围墙横了一根长竹竿,上面晾晒着几件已经洗净的衣物。

    “阿姐!沈大哥回来了!”

    虎娃儿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玩弄脚趾,见了沈白楼立刻像是打了鸡血,倏地原地蹦起。

    灰头土脸的高小芝正在吹火做饭,听闻后赶忙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试图抹去脸颊上的污渍,走出来道:“饭马上熟哩,要再等一等。”

    不等沈白楼开口,她又跑去里屋搬来竹凳,恭恭敬敬放在沈白楼脚下。

    “衣服是你洗的?”

    沈白楼指了指竹竿上挂着的衣物。

    昨夜的血衣还没来得及丢掉,被他随手丢在了浴桶旁。

    高小芝不仅把血衣洗得干干净净,上面被刀子划破的口子也用针线细细缝合好。

    “嗯。”

    高小芝轻轻点头,突然又想起锅里还炖了肉,便又立刻跑进了厨房中。

    沈白楼紧随其后,见高小芝在灶前忙得脚不沾地,他自觉走到灶台旁拿起吹筒,帮忙添柴吹火。

    “沈大哥,脏……”

    高小芝见此一幕,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灰尘,提醒道。

    “无妨事,平时我都是自己烧火做饭,等哪天有空,定要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沈白楼毫不介意道。

    古时家境好些的男人都很少会进厨房,更别谈亲自动手烧火做饭了,沈白楼这番话无疑给了高小芝不小的心灵冲击,如他这种大人物,哪个家中没有几个仆人伺候着,只怕传出去同僚之间也会笑话。

    不一会儿,两菜一汤已经摆上了桌。

    点了两盏油灯,沈白楼接过高小芝递来的饭碗,正想动筷,却见这对姐弟躲在黑漆漆的厨房中不肯出来。

    沈白楼举着油灯进入厨房,只见这对姐弟正蹲在地上,捧着一碗白米饭狼吞虎咽。

    “沈大哥,你家的细粮真好吃!”

    虎娃儿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口齿不清道。

    他们姐弟仅靠一些小营生糊口,平日里吃的都是糙米,便是没有菜肴,光吃米饭也觉得格外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