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好母亲，林思瑜轻手轻脚走出病房，关上门，走廊上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
她找到骨科所在的科室，向医生询问着母亲的情况。
负责的医生姓张，坐在椅子上推了推眼镜，将CT片夹在灯箱上，惨白的光线下，股骨髌骨处的粉碎性骨折显得格外狰狞。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做手术的，我们推荐伤后7-10天进行手术，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你要尽快做决定....”
“嗯嗯。”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林思瑜急忙点头，“要做的。”
张医生五十岁左右，看着林思瑜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手术不是开玩笑，涉及到的东西很多，你妈妈现在在病床上，你爸爸呢？好几天了也没见他人，有这么不负责的吗？”
“他们早就离婚了。”
“离婚了，这种时候也应该来管一下，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在这呢。”张医生有点生气，按理说他本不该说这些话，但他觉得那位未曾露面的男人太过分了。
老婆变前妻，但孩子是自己的呀。
“....”林思瑜沉默了。
“家里其他亲戚呢？”
“他们不会来的，医生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和我说就好，我可以决定。”林思瑜吸了吸鼻子抬起脑袋，绝美的脸蛋苍白却坚毅。
医院工作几十年，什么样的事情张医生都见过，看林思瑜这样，他也不再扯别的。
“唉..好吧，那关于手术方案，我们需要讨论一下钢板的选择。”
“您说。”
林思瑜下意识将放在双膝上的手紧了紧。
张医生摆弄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三种不同的内固定方案。
"第一种是普通不锈钢钢板。"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价格最实惠，医保可以报销80%，但..."
"但什么？"林思瑜急切地追问。
"但你妈妈的骨质状况不太好，普通钢板可能需要更长的愈合时间，而且不锈钢材质在后期可能需要二次手术取出。"
“您介绍一下别的。”
"第二种是钛合金钢板。"张医生继续道，"生物相容性更好，可以和骨骼永久融合，不需要二次手术。但价格比较贵。"
"能大概说一下吗？"林思瑜轻声问。
张医生点点头："比普通钢板贵三倍，而且医保只能报销50%。"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林思瑜在心里计算着，发现家里不多的存款根本承担不起这场手术，哪怕是第一种方案都够呛。
在来医院之前，她还不了解钱在这里用得有多快，但第一天住院费的两千块就给她沉重一击，现在更不用说，只觉得无力...
张医生也没说话，他不想和林思瑜讨论手术相关的原因也在此，让一位明显还是高中生的女娃娃知道现实的残酷...实在是不太好呀...
但他也不是二十几岁刚进入医院的小伙子了，看见别人可怜就像帮忙，甚至自掏口袋，现在的他只会安静地等待，尊重他人命运。
费用高也不是他制定的，比林思瑜家情况还惨的他也遇到过，都帮忙的话哪里帮的过来?
凳子上，林思瑜坐立不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裤子，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第三种..."
张医生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介绍完，"第三种是带生物涂层的钛合金钢板。术后恢复最快，还能促进骨骼再生。"
"价格嘛..由于是进口的，需要自费，全款五万二。"
见林思瑜还在沉默，张医生也明白她可能负担不起，于是收回目光说道：
“如果要做手术，这三种方案是可以选择的，那个.....你回去想想吧。”
“好的，谢谢张医生。”林思瑜咬着嘴唇，礼貌地鞠了一躬。
看着她走出房间的背影，张医生摇摇头，可惜了一个那么好看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
揉了揉额头，他忽然想道：如果自家姑娘换成儿子，说不定他还真会心软一下出手。
.....
因为要陪在医院，林思瑜没功夫回家自己做饭，只能在医院附近买午饭。
医院附近餐馆价格极贵，一荤两素居然都要四十元，若不是老板保证食材新鲜，她肯定不会在这买。
“这都算是小钱了，最重要的是手术费。”
等待出餐的途中，林思瑜思考着怎么筹钱，问亲戚借钱这条路走不通，农村也不都是讲感情的，她的亲戚们就很现实。
想来想去，也只有等待警察叔叔把那个肇事者抓住，然后让对方赔钱这条路了。
在餐馆门口给处理此案的警察打了个电话，林思瑜又得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警察告诉她肇事者抓是抓到了，但身份有些敏感。
无儿无女的六十五岁老人。
一身法抗高到极致，据说被警察找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
现在看来，想让肇事者赔钱这条路也走不通了，对方不反手碰瓷都算善良。
“怎么会这样...”
林思瑜深呼一口气，从没感到钱如此重要过。
....
将饭菜打包带回医院，林思瑜打开病房的门，一抬头，突然发现母亲的床边多了一个身影。
“陈行？”
他怎么来了？
林思瑜抿嘴，疑惑的目光投向陈行。
陈行听到开门扭头，“诶”了一声，“学姐，你回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当然是问前台护士小姐姐啦。”
“我是问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花了两块五买的消息。”陈行如实说道。
“...”
林思瑜语塞，看到床头柜的保温饭盒和水果，又盯着陈行，眼神带着询问。
“噢...这是我妈煲的鸡汤，可鲜了。”
与陈行对视了十几秒，林思瑜最后小声说了一句。
“谢谢。”
“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是朋友嘛。”陈行笑道。
“嗯..”
“坐呀，本来还怕你回来晚了鸡汤会凉，现在你和阿姨刚好一起喝，我妈还等着你们夸她的手艺呢。”
反客为主，陈行招呼着林思瑜坐下。
随后，陈行坐到了另一边，和林素聊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