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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产生怀疑的洪武众人

奉天殿内,空气如同绷紧的弓弦。

天幕幽蓝,将未来江西的烽烟血火清晰地投射在洪武君臣眼前。

宁王那面“奉天靖难讨逆”的大纛猎猎招展,刀兵铿锵,杀声震天。

巡抚孙燧、按察副使许逵的头颅滚落尘埃,宣告着一场....的开始。

朱元璋面沉如水,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天幕上每一个细节。

当“革正德年号”六个刺目的大字伴随着宁王狂妄的宣告浮现时,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只是微微蜷缩了一下。

然而,下一行字迹,却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以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

“丞——相——?!”

一声低沉、压抑着雷霆风暴的咆哮,猛地从朱元璋胸腔炸开!

他“腾”地站起,如同一头被触了逆鳞的暴龙!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拍在坚硬的紫檀木御案上!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御案那厚实的案面,竟硬生生被拍出一道狰狞的裂痕!细小的木屑簌簌落下。

“混账东西!”朱元璋须发戟张,眼中喷薄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声音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咱才砍了胡惟庸!才废了中书省!才把这该死的宰相制度丢进茅坑里!这才过了几年?!十几年?!一百年?!这孽障!这不知死活的孽障!竟敢……竟敢把它从粪坑里又捞出来!还一次封俩?!他以为他是谁?!他眼里还有没有祖宗法度?!还有没有咱朱元璋!!!”

暴怒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得梁柱嗡嗡作响。

群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屏住了。

太子朱标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劝,却被父皇那择人而噬的狂暴气势所慑。

朱棣站在武将班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住天幕上那个模糊的宁王身影,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这宁王……行事,太过乖戾!

徐达、冯胜、耿炳文等老将亦是面色凝重。

恢复宰相?这绝非讨伐权臣该有的路数!这宁王所图,恐怕甚大!

朱元璋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尚未平息,天幕上的信息流又投下另一颗更诡异的巨石:

宁王发布檄文,传檄四方!自率舟师十万,蔽江而下!兵锋所指,连克九江、南康!其势汹汹,直扑安庆!目标——南京!

然而,真正让奉天殿内温度骤降的,并非这势如破竹的进军,而是宁王起兵之初那决绝到不留丝毫余地的举动——革正德年号!

“革……革年号?”一个站在后排、须发花白的老翰林,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抖,揪断了几根胡须都浑然不觉。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天幕,低声喃喃,仿佛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诡异的未来,“讨伐权奸,清君侧,奉天靖难……为何要革天子年号?这……这不等于直接宣告天子已失其位?这……这不是讨逆,这是……篡逆啊!”

这近乎耳语的低喃,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殿内文官集团中激起了无声的惊涛骇浪!

熟读史书的文官们,脸色齐刷刷变了。

他们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心中那点对宁王“奉天靖难”的期许,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这宁王的举动,完全悖逆了所有讨伐权臣的剧本!

他不立新帝(至少天幕未提),却革旧帝年号,自设丞相……

这哪里是“清君侧”?这分明是要把皇帝连同权臣一起掀翻在地!

一个极其大胆、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在几个最敏锐的文官心中悄然滋生:

难道……难道那跋扈到无法无天的“镇国公”朱寿,与那位如同隐形人般的“正德皇帝”之间,存在着某种他们无法想象、甚至不敢想象的……密切关联?

朱寿是……吕不韦?正德是……嬴政?

实在是史书上从无皇帝自封大将军、镇国公的先例!这些人再好的脑子也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他们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

这未来,这大明的天下,到底变成了怎样一个光怪陆离、君臣颠倒的魔幻之地?!

殿内弥漫的惊疑与不安,被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打破。

“上位!”魏国公徐达跨前一步,声音洪亮,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现实的军事层面。

这位大明军神,目光如炬,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在勾勒那千里之外的江防舆图:“宁王虽狂妄了些许,但其进兵方略,却非无的放矢!”

他手指重重一点虚空某处,仿佛点在了长江之上的一点:“安庆!”

“此地扼守长江咽喉,控遏上游,俯瞰金陵!乃兵家必争之锁钥!”

徐达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宁王倾巢而出,直扑安庆,其意甚明!他要抢在朱寿那厮反应过来、率军南下之前,一举攻克此城!一旦安庆落入其手,则长江天险为我所用!朱寿纵有千军万马,也只能隔江兴叹,望城莫及!彼时,宁王便可挟上游之势,从容经营,或渡江取金陵,或据险以观天下之变!”

他话锋一转,眼中精光暴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峻:“然!此策成败,全系于安庆一城!十日!老臣断言,若宁王麾下十万之众,十日之内不能以雷霆之势攻陷安庆坚城……”

徐达环视殿内诸将,目光最后落在朱元璋脸上,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其军心必沮!粮道必危!久顿坚城之下,锐气尽失!则朱寿大军一旦赶至,内外夹击,宁王这十万乌合之众,顷刻间便将土崩瓦解,不战自溃!”

徐达的分析如同拨云见日,瞬间驱散了殿内因宁王诡异举动带来的部分迷茫。

管他宁王想干什么!

管他朱寿和皇帝是什么关系!

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大明江山不落入朱寿此獠之手!

朱元璋眼中狂暴的怒火稍稍收敛,被一种更冷峻、更专注的杀伐之气取代。

他盯着徐达手指点过的虚空,仿佛看到了安庆城头惨烈的攻防,缓缓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冯胜、耿炳文等宿将亦是精神一振,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蓝玉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徐帅看得准!就看这宁王有没有啃下安庆这块硬骨头的牙口了!别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钱塘江畔,草庐临水。

施耐庵独坐窗前,案头摊着尚未完成的《水浒传》稿本。

天幕幽光将江西的兵戈扰攘清晰地映照在浑浊的江面上,也映照在他苍老而平静的眸子里。

他看着宁王那“奉天靖难”的大旗在烽烟中招展,看着檄文如雪片般飞传,看着那个被任命为“兵部尚书”的名字——王纶。

“王纶……”施耐庵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案头泛黄的书稿,停留在“白衣秀士王伦”那几行字上。

他苍老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其复杂、近乎悲悯的弧度,声音低沉得如同江畔晚风:“又一个‘白衣秀士’……志大才疏,心胸狭隘,容不得人……这宁王,怕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喽。”

江风带着水汽和淡淡的腥味涌入窗棂,吹动他花白的鬓发。

施耐庵的目光越过波光粼粼的江面,投向更远处迷蒙的虚空,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

那些早已被尘封的、金戈铁马的记忆碎片,骤然翻涌上来——高邮城的硝烟,平江府(苏州)的繁华与最后的绝望,还有那个意气风发、最终却困守孤城、黯然落幕的张士诚……

他端起手边微凉的粗茶,轻轻呷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盖不过心头那份看透世事的苍凉。

对着虚空,对着那早已消散在历史尘埃中的旧主,施耐庵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带着一丝宿命般的嘲弄问道:

“士诚……你在看吗?”

“看着这朱家的子孙,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兄弟阋墙,宗室相残,龙椅之下,血浪滔天……”

“这轮回,这结局……像不像……东汉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