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府,其余宾客都在前厅玩乐,永昌帝这等贵人则被斐尚书引去相对僻静点的花园里。
出人意料,这次安意竟没缠着永昌帝不放,而是避开众人、领着赫连司去到旁边假山处。
姜棠对此好奇不已,却又不能抛下男人跟去,她只不时地瞥一眼。
斐尚书笑呵呵,还在滔滔不绝说着:“陛下亲临,实让我府蓬荜生辉,臣已命人在花园内设下茶水……”
永昌帝心思也在安意二人身上,他没怎么听对方说的,只敷衍着点头。
这端,安意左右张望一番,她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上回说的事,安意考虑清楚,我愿意合作。”
她指的,当然是自己改嫁一事,嫁给赫连司。
可听安意回话的意思,他们之间的‘合作’并不只是对抗婚约这么简单,更像是赫连司真正所希望的那样。
果然,跟聪明人讲话最是轻松。
赫连司满意笑着,他姿态大方得体,“那便有劳安大姑娘了。”
安意转头望去,就见永昌帝他们仍向花园靠近,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
她抿紧唇,神色间有一丝为难,担忧道:“王爷想好怎么做了吗?”
她总感觉,永昌帝在有意为难自己。
所以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种状况下对方要怎样破局?
只见赫连司从容勾唇,他目光深邃,嗓音如巫山压云:“安大姑娘别着急,已然有人搭好了戏台,我们让这出戏唱下去即可……”
姜棠几人越走越远,步入一个拐角后,再瞧不见小声密谋的安意他们。
姜棠只得不舍地收回视线。
而斐之洐落后于众人,他定在一处长廊下,深深注视着安意两人。
心又一次碎了,疼痛侵肺刺骨。
良久,斐之洐终是看不下去,他气冲冲转身离开。
伺机而动的安倩倩,时刻关注着对方动向,她当即追了过去。
“之洐哥哥!”
他们一人赶着、一人追着,很快行至长廊尽头。
许是烦了安倩倩的追喊,斐之洐突然顿住脚步,他一脸不耐地回过身。
警告道:“都让你别那么叫我!马上我就是你的姐夫,你应该懂分寸,离我远些明不明白?”
他有多因为安意生气,此刻就有多厌恶安倩倩。
对方这个态度,也使安倩倩冷了些脸,她没好气道:“呵呵,你是想当我姐夫,姐姐她愿意吗?
她现在满心满眼里,就只有那个瘸腿王爷!”
“你!”斐之洐被怼得哑口无言,整张脸都红温了,他好一会儿才强压下火来,“所以呢?你跑过来就是想看我笑话、嘲笑我的?”
“之洐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安倩倩生怕被误会,她连连摇头,又开始扮无辜,“我,我是见不得你受委屈,想来帮帮你呀!”
“帮我?”斐之洐听得诧异,他自是不相信,话语间有几分忌惮,“你会帮我这个忙?”
旁人不晓得,他还能不知道吗?
安倩倩一向看不惯安意,怎么会帮他们修好。
前者却是肯定点头,眼睛亮得让人难以怀疑,“当然!只要是之洐哥哥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见她神态这般认真,斐之洐不免有些动容,可还是不抱希望,“你能怎么帮我?”
没人能左右得了安意想法。
话到此,安倩倩东张西望一番,忽从袖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斐之洐。
“这是一种药散,可以使人……
一会儿你吃下它,我想办法把姐姐骗去找你,等事情做定,就说你也是中了算计,如此一来姐姐定不会怪你,也就只有乖乖待嫁了。”
听完,斐之洐才知手中的是什么东西,他猛然往地上一扔。
难以置信道:“这东西你哪来的?!你竟会有此种打算?这实不是君子所为!”
安倩倩满脸不以为然,她眼珠子一转,试图劝说:“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马上就是夫妻了,不过是将这事提前一些。
可你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你们到底还会不会成婚,就说不定了!”
斐之洐被击中痛处,他渐渐阴沉下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之前仗着陛下赐婚,他还有恃无恐。
但如今,安意跟赫连司越走越近,还不断为此事密谋着,他是真有些怕了。
可他真要为了一份保障,做出这等不耻的行径吗……
安倩倩也不管对方是否想通,她自顾自又道:“我瞧着,那边的隔间就不错,等会儿我便把姐姐叫过去,这药,用不用随你。
我去找她了。”
说着,她不再去管斐之洐,兴冲冲跑开了。
见对方走远,斐之洐有一瞬间的局促,他伸了伸手,却不知从何阻拦。
随后目光下移,视线落在地上的那包药散上。
想着这东西见不得光,不管如何决定,他到底还是捡了回来。
往隔间方向走去……
另一边,永昌帝与姜棠,已在花园喝茶小坐了一会儿。
打量着四周奇异花草,姜棠忍不住赞叹:“这些花儿开得真好,比较皇宫的御花园,也无不及之处啊!”
(养护这些奇花异草,可是很费钱的,户部尚书,果然是个肥差!)
负责款待他们的斐之澜,闻言惶恐一笑,“娘娘谬赞,这是知道陛下与您降尊做客,特意提前种植的,若有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这人是斐之洐大哥,尚书府的嫡长子。
说话间,赫连司一瘸一拐来了。
片刻,算着时候差不多,斐之澜禀报道:“估摸着,前厅开始祝寿了,还请陛下娘娘稍候,一会儿会在此单独设席。”
永昌帝的身份,自是不好去前厅与众宾客同席而坐。
“不必了。”男人却是不拘小节,他淡淡示意,“既然开始祝寿,便一起去前厅瞧瞧吧。”
陛下有此要求,斐之澜自是不好多说什么,他乖乖领路。
便这般,永昌帝、姜棠、赫连司他们一行几人,共同去往了府内前厅。
也是这个时候,斐之洐坐在了约定好的隔间里,他心绪十分不宁。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