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墓前良好

她无视了荧和绫华瞬间变色的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而且啊,外面那位‘查水表’的房东大人,可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呢。我要是现在动手救人,万一一个不小心刺激到了深渊泡泡,或者引爆了异界炸药,让这小东西提前报销了……

啧啧,咱们家那位房东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她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毁掉她的‘观察样本’,然后顺手给我也来一刀‘无想’呢?”

她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破了表面平静下的巨大危机和各方博弈的张力。

荧和绫华都沉默了,她们明白神子并非危言耸听。

毕云涛的情况太复杂,牵涉太深,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直接招致神明的雷霆之怒。

“那……那怎么办?”

派蒙都快急哭了,“总不能看着他死掉吧?”

“死?”

八重神子挑了挑眉,粉色的狐尾轻轻摆动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毕云涛,眼神深邃,“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深渊想要他,异界的力量似乎也选中了他,影在看着他,连小绫华都用冰把他‘冻’起来了……这么多大人物盯着,他这条小命啊,现在可是‘身不由己’呢。”

她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得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樱花,却带着一丝狐狸般的算计:

“不过嘛,既然影都只是看着,没急着动手,说明她也在等,等这盘棋下一步怎么走。那我们急什么?”

她的指尖再次亮起粉紫色的微光,这次并非探查,而是如同细雨般轻柔地洒落在毕云涛身上,融入绫华的冰之结界中。

那光芒带着温和却强大的生命力,如同最精妙的粘合剂,开始极其缓慢地修补毕云涛最致命的物理创伤——断裂的骨骼、出血的内脏、撕裂的肌肉。

对于灵魂层面的冲突和深渊印记,她则巧妙地避开了核心,只是在外围施加了一层极其柔韧的、如同蛛网般的净化屏障,暂时压制住深渊印记最活跃的部分,防止其进一步侵蚀宿主生命本源,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安抚着那残留的异界神力,不让其躁动。

这并非根治,而是一种高明的“维稳”。

让毕云涛的身体从濒死线上拉回来,维持在一个极其虚弱但暂时不会死的状态,同时将灵魂层面的冲突暂时“冻结”在当前的平衡点。

“好了,暂时死不了。”

神子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灵魂上的烂摊子和那道‘查水表’的视线,才是真正麻烦的东西。这些嘛……”

她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荧和绫华,最终带着一丝玩味看向天守阁的方向,“……就得看咱们这位‘异数’小朋友自己的‘造化’,以及……某些房东大人接下来的‘心情’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天守阁那巍峨的轮廓,粉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影啊影……数百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蝼蚁’如此‘上心’。这盘棋,你究竟想下成什么样呢?真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啊。”

静室内,毕云涛的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点点,但脸色依旧灰败。

天守阁的监视之丝依旧存在,冰冷而专注。

八重神子的出手,如同在汹涌的暗流中投下了一颗石子,看似稳定了水面,实则让水下的博弈变得更加复杂和微妙。

八重神子那精妙如绣花般的“维稳”手段,如同在毕云涛濒死的躯体上覆盖了一层薄而坚韧的膜。

物理创伤在粉紫色雷光蕴含的生命力浸润下,以远超常理的速度开始愈合——断裂的骨茬被无形的力量轻柔推回原位,包裹上一层新生的骨膜;撕裂的内脏血管被细密的能量丝线缝合,止住了渗血;破损的肌肉纤维在温和的刺激下微微跳动,努力修复着自身。

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掉的游丝,胸膛有了虽然浅薄但规律的起伏。

脸上那层象征死亡的灰败气色也褪去了一些,虽然苍白依旧,却隐隐透出了一点属于活人的底色。

然而,这仅仅是表象。

在绫华和荧眼中,这无疑是神迹!派蒙甚至激动地小声欢呼了一下。

但在八重神子那洞悉幽微的感知里,真正的战场——毕云涛那破碎的灵魂空间——才是真正的风暴中心。

她的“维稳”如同在沸腾的火山口加了一个精巧的盖子,暂时压制了喷发,却无法熄灭地下的熔岩。

深渊印记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在她施加的净化屏障下疯狂扭动,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屏障,试图找到一丝缝隙,继续侵蚀那脆弱的本源。

异界神力的残留则如同被禁锢的猛兽,虽然被安抚,但其霸道的本质依旧散发着排斥一切的气息,与深渊污秽、与神子的力量、甚至与毕云涛自身残存的意志格格不入。

那丝微弱的古老本源,则蜷缩在角落,在剧烈的能量对冲中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彻底湮灭。

更让神子在意的是那几道来自天守阁、冰冷如手术刀般的监视之丝。

它们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持续不断地将毕云涛体内每一丝能量波动、灵魂碎片的每一次震颤,都实时传递回去。

影,正在“看”着这一切,如同观察培养皿中的微生物。

天守阁静室。

雷电影闭合的紫眸深处,雷光如星河般流转。

通过监视之丝,毕云涛体内混乱的能量图景清晰地投射在她的意识之中。

深渊印记的狂躁,异界神力的顽固,八重神子那如同蛛网般精妙的“维稳”屏障……

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神子果然出手了,而且手段极其高明,将濒死的“样本”稳定在了观察的最佳临界点——既不会立刻死亡湮灭线索,又无力反抗或逃脱,如同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