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平楼兰这件小事并没有引起大汉的什么波澜,甚至没有引起西域国度该有的警觉,毕竟在那些西域国度看来,你楼兰的确是错了啊!
大汉给的理由也光明正大——楼兰把我的使者给弄成这个样子,如果我不给出点反应,那我以后在亚洲圈子还怎么混?
而后,大汉以及那些西域国度便进行了一场关于西域国度商路的会谈,这是必要的,因为征西侯陈恒出去一趟已经将西域的诸多情况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大汉自然是要开始自己贸易政策,以此来给大汉带来足够庞大的利益的。
而在这一次会议上,大汉首先提出来的就是关于楼兰的问题,并且表述了上述意见——即,对于楼兰的事情我们深表遗憾,但却并不觉着羞愧。
我们大汉秉持着和平的原则,前往西域进行贸易,而楼兰竟然以一个小国的身份冒犯我们大汉的使者,并且进行偷袭,将我们的使者弄成了这个样子!
该羞愧的不是我们!而是楼兰!
并且在某些国度还有些小小意见的时候,说出了被袭击之人的身份。
大汉征西侯。
当然了,这个身份在一开始并没有得到那些西域国度的重视,虽然大汉的侯爵很厉害,但你这侯爵也不过是几年前刚封赏的而已,有什么本事和背景?
然后他们就从大汉使者的口中得知了第二个线索。
这个征西侯叫做陈恒。
第一时间,所有西域国度都愣了一下,紧接着他们问出了同样的几个问题。
“陈恒?哪个陈?”
“官渡陈氏的那个陈吗?官渡侯陈喜的后人吗?临安侯陈定的那个陈吗?是那位的族人吗?”
在大汉的使者点头,表示的确是这个陈的时候,那些西域国度的使者脸色瞬间就进行了变化,甚至有几个人当场脱口而出,大骂楼兰。
“什么?楼兰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袭击那一位的族人?”
所有人都在害怕。
西域国度与中原的连接并不算太多,但是他们毕竟是有商人来到大汉,有过经商经验的,更何况,当年陈喜的勇猛以及如今临安侯陈定的强大,他们还是知道一二的。
至于为什么知道.....
当年的陈喜可是把匈奴爆捶了一顿,而如今的临安侯陈定扫荡匈奴的时候,现在西域国度的这些国家中,有几位的国王可是已经成年,并且有些都即位了!
那位连匈奴都能直接赶到西域的更西边去,更何况是他们呢?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西域国度使者都关心的询问了陈恒的身体,并且有几个小国的使者十分紧张而又担忧的问询了陈恒的身体后,还表示自己的国王那里有一些滋补身体的秘药,想要献给大汉。
他们的反应很统一——都担心陈恒死了。
因为他们也十分清楚的明白,若是陈恒死了,别说是和大汉合作开辟商路,以后过上不用生产这些东西,就能够享受到大汉繁华的日子了,陈定会不会直接举兵把他们这些“一丘之貉”全都给扫平,都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这个变故的原因,所以这一场会议进行的十分迅速。
在武德十五年的夏天便达成了相关的条约贸易规定细则,随后,大汉的皇帝武德帝派遣出了使者——征西侯陈定,前往大汉边境玉门关外,与这些西域国度签订贸易细则。
这个条约和细则的原文,被后世收入到了豫州省博物院中,放陈后世展览——至于说为什么豫州博物院能够抢到这一样足以被称之为“国宝”的文物?官渡陈氏的当代家主微微一笑,表示我什么也不知道。
.... .....
在商贸条约签订之后,西域便彻底的成为了大汉的西域。
经济、文化,甚至许多的西域美人都流入了大汉之中,这些西域女子千里迢迢前来大汉,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嫁入大汉,从而长期的留在大汉之中。
毕竟,在经历了文景盛世、武帝盛世之后,此时的大汉已经进入了“第三个时代”的盛世,即为——武德盛世。
连续三个盛世的加持之下,此时的大汉即便是较为贫困的地方,最为寻常的黔首,过上的生活较之西域国度也好上不少,所以也就不怪这些西域人千方百计的图谋一个户籍了。
未央宫中
刘据淡淡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的陈瀚、霍光说道:“此举倒是有利于和西域的交往,但更深刻的原因吗?”
他站了起来,看着西域那广阔的版图,眉宇中带着些许骄傲自信的矜持:“如今的大汉,能够不动刀兵,还是不要动刀兵的好。”
“战争之事,总是不好的。”
“朕尝闻陈公言,天下之策,最为上者,莫过于攻心之战。”
“你们说,那些西域之人体会到了中原的美好之后,还会惦念西域的生活吗?而当那些西域的贵族享受习惯了这轻松惬意的生活之后,还会想要回到原本的生活吗?”
“帝国一边依照陈公的策略,号召汉民在边境种树,以此防风治沙,一边散布流言消息,让那些西域之人自己将界碑、亦或者将他们当地的贵族杀死,从而投靠大汉。”
“不出三十年,此地——”
刘据指着西域的三十六国区域说道:“此地,便会成为大汉的国土!”
“而后,大汉便可以图谋这里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灼热:“虽然并不知道这里埋藏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当年的“喜公”既然留下来了只言片语,那么这东西就一定不会差!”
陈瀚、霍光微微点头,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些许激动的神色。
“陛下此言雄伟,我等必然遵从。”
相对于霍光来说,陈瀚的面容上倒是带着些许的肃穆:“但陛下,有一言臣必须先说出来。”
他看着刘据,仿佛是没有感受到身边霍光的提醒一样——虽然霍光和他身为政敌,好似是竞争关系,但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并不是对立的。
比如此时——陈瀚明显是要说一些让刘据丧气的话了。
陈瀚只是淡淡的说道:“无论陛下想要什么样子的图谋,都必定不能够忘了一件事情。”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锐利:“此地乃是大汉领土,此地乃是华夏之地!”
“所谓蛮夷,便是蛮夷!”
“哪怕是要优待他们,也决计不能够超过对于汉民的待遇!”
“若有一日,陛下对于这些蛮夷的待遇超越了对待汉民,想要将西域蛮子放在汉民之上,那么臣必然要死谏!”
刘据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陈卿怎么会这么想朕?”
“朕的脑子又没有什么疾病,如何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若有人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大抵上是因为骨头太软、脑袋进了水吧!”
“朕可以向你保证,若有一日,朝廷中胆敢有人提出这样子的策略,那么朕一定会亲手削掉他的项上人头!”
.... .....
武德年间的日子过的很快。
这是所有武德年间生活的人们所感受到的事情,毕竟幸福快乐的生活总是十分迅速的——他们感受到的快乐,所以他们就没有时间去怨声载道、也就不会觉着时间过得很慢了。
武德十七年眨眼之间便到了。
这一年的夏季,六月初五,忽而之间大雨磅礴,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消失了一样。
陈瀚站在屋檐下,看着那远处的大雨,心中带着无尽的哀伤。
身后的屋子中,传来些许沉闷的哭声。
陈璟就在这一场大雨之前就病倒了,此时仓促忽而之间,就好似是要羽化而去了的样子。
陈瀚站在那煌煌大雨之中,心中的哀伤无限。
他知道自己的智慧有限,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依靠着自己父亲在撑着的——如今父亲要去了,大汉又该何去何从呢?
远处的大雨中,马蹄声忽而作响,一道人影迅速而来,身上的衣袍全都是湿透了。
“官渡公如何了?”
刘据翻身下马,此时的他倒是有了几分当年的英气,只是眼眸中却带着无尽的悲戚——这一次是真的。
陈瀚微微躬身:“陛下,您来了。”
他长叹一声:“父亲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刘据抿了一下嘴巴,情绪显得有些许的复杂,他缓缓的叹了口气:“太医令如何说?”
陈瀚只是说道:“太医令说,这是寿数到了,毕竟父亲的年纪在这里了。”
他看着浑身湿透的刘据,有些犹豫:“陛下,您是否先去....更衣?”
毕竟此时的刘据身上湿淋淋的,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了一样。
刘据摆了摆手,直接走进了这屋子里。
屋子里的装饰寻常,只有陈璟躺在床榻上,听到刘据的声音,将含在舌头下面的参片咽了下去。
这一套流程,他已经十分娴熟了。
“陛下,您来了?”
刘据缓缓上前,此时的他不像是一个皇帝,倒像是一个稚童一样。
“陈公....朕来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哀伤:“您有什么交代的,尽管说,无论何事,朕都无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