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丢了个垃圾给你
走廊上的动静兰筝也听到了。
挪动双腿下床，穿好拖鞋，扶着墙一步步走出房间，廊道很安静，几盏顶灯光芒昏散地照在几个人身上。
斯沉和霍旭东面对面，寂静无声间，针尖对麦芒。
长孙绒捡起了保温桶。
左右看了看。
“哥，你认识他吗？”
眼神表情都是不善的，霍旭东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手臂在不知觉中用力，手背暴起的青筋充分暴露了他的愤怒。
僵持还未结束。
兰筝从房间里出来，外面的情形和她所想的差不多。
快步跑来站在了霍旭东身边，她柔软无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西服袖子，说不出话，但那双被水雾浸染的眸已经诉尽了请求的滋味。
可霍旭东一眼没看她。
阴冷的眸死凝在对面的男人脸上，和照片里一样的面孔，年轻张扬，混血，又继承了父母亲天然的美貌。
身上浸满了少年气。
对上霍旭东的眸光也半点不惧，反而高调地扬起了下巴，好让他看清楚，谁更有优势。
曾经被销毁的那些亲密照一张张活灵活现从脑海中划过。
两人一起泡温泉的，滑雪的，一起游走在被水汽晕染的京都街道，春天放风筝，冬天搭雪人，夏天躲在一起贪凉。
太多太多了。
多到霍旭东无法忽视。
“既然看到了那就没什么好躲的了。”斯沉将整张脸抬起来，任由顶光提高每一个五官的明亮度。
长孙绒站在霍旭东身边，不禁抓紧了保温桶。
这张脸她见过的。
留学的时候。
华人圈子里不少人讨论过他，斯家的小少爷，传闻风流多情，家财万贯。
但母亲是偷渡过去的，为了绿卡和他父亲结婚，生下他没几年就去世了。
从那之后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年少成名，当了模特后仗着老天爷喂饭吃的脸兴风作浪，不知和多少女明星恋爱过，还插足过别人家庭，十七岁时把经纪人打残，家里花了一大笔钱才保住他。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兰筝是我的未婚妻。”斯沉上前几步，邪气横生的脸上勾起了挑衅的笑容。
当着霍旭东的面。
他要去拉兰筝，手掌圈住了兰筝的胳膊将人往身边拽了下。
兰筝两只手却在抓着霍旭东。
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想选。
只是为了姐姐。
必须要站在霍旭东这边。
可霍旭东却勾唇笑出了声，视线从兰筝煞白的小脸缓缓游走到她的手指上，唇形是笑着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不是一直想走吗？还拉着我干什么？”
他昂起下巴指了指斯沉，“他都来接你了，还等什么？”
“……哥，小嫂子还怀着孕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兰筝快哭了。
梨花带雨。
别说男人了，长孙绒看着都心有不忍，知道不该自己插嘴，还是承受被骂的风险开了口。
霍旭东还没说什么，斯沉率先笑道：“孩子是我的，是那三天里我留下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
兰筝瞪大双瞳，甩了甩胳膊想挣脱他的桎梏，斯沉反而抓得更紧了，三个人的距离太近，各自能看到对方脸上不易被捕捉的微表情。
霍旭东漆黑的眸微眯。
那是危险降临前的征兆。
抓住这点，斯沉再度开口激怒，他常说英文，中文并不标准，但用词谨慎。
“霍先生喜欢替别人养孩子我没意见，反正这也不是我留在兰筝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了。”
“……但现在她到了二十岁，父亲命令我带她回去结婚。”
走廊两侧几扇病房门都是关着的。
值班护士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不敢贸然过去，毕竟那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太惊悚。
陌生人这时候进去。
必然会被殃及。
霍旭东面无表情听着，斯沉还在继续，离近了他一头金发夺目，立体的五官上是清晰可见的轻蔑，“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她，只不过突然少了个仆人很不习惯。”
这个人，这些话。
只差把混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他不在乎。
“说到底不过是个烂货，你要是实在想要，我就当丢了个垃圾给你好了。”
说着他扬起手臂一挥，将兰筝重重推到霍旭东怀里。
见这样还不行。
斯沉又打量起长孙绒，鼻尖抽了抽，露出下流恶劣的神色，“但也不能让你白拿我的东西，要不就把这个妹妹赔给我吧？”
抬起手臂，作势就要落在长孙绒肩上。
指尖触上的刹那。
霍旭东挥起的拳头正中斯沉正脸，这一拳蓄力好久，力气过重。
拳头下去。
斯沉牙齿松动，鼻腔受损，口腔里布满铁锈味，后退几步没站稳倒了下去。
他脸上的血和痛苦神色最大程度刺激到了兰筝。
舌根可以活动了，声嗓里也重新有了气。
那只抓着霍旭东的手瞬间松开了，兰筝像是被斯沉控制住了思绪，想也没想扑了过去。
嘴里跟着喊了声：“……沉哥。”
声音不大，嗓音轻软，还有哭过的哽咽。
霍旭东和长孙绒都听见了。
后者不可思议地转头，“小嫂子会说话啊……”
是会说。
但只为斯沉开口。
*
深更半夜接到霍文君打来的电话。
梁织从床上爬起来，拖动失去的半截腿挪着坐起来，深夜的寂静在霎时被霍文君的骂声覆盖。
“你们到底还要害霍家多少人才够啊？”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一接到消息霍文君就醒了，不能立刻赶去京州，只能急得在屋子里踱步，“解兰筝那个死丫头偷偷和以前的奸夫联系，她恬不知耻就算了，还偏偏让旭东看到！”
“奸夫？您是说斯沉吗？”
“我管他是斯沉还是斯轻！”
霍文君嗓门尖锐，昂高了声调几乎要刺破梁织的鼓膜，“现在旭东动了手，闹大了，要是因为他们影响他的晋升和许家的婚事，你看梁家能不能活到明天！”
“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梁织冷汗直冒，睡意全无，怔愣过后爬起来去坐轮椅，因为太慌乱，身子蓦然滑落下床，轮椅也被压翻。
动静引得隔壁的裴宋起身跑来。
他推门进去，迎面却飞来一只杯子，“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