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
魏云舒还是拦着他,“就算是杨大夫要去报官,也请杨大夫先听我们把话说完。”
不给杨大夫反应的机会,魏云舒直接说起来。
“我知道杨大夫不待见我是因为杨大夫认为司家小娘子的死我也有错,但我要告诉杨大夫的是,我原先并不知章易简有家室,是我识人不清,如今我已和章易简划清界限,不再往来。”
“不瞒杨大夫,司家小娘子死的那天,我曾去了章府,我知道司家小娘子死得冤枉,司家小娘子并非是病亡,而是被人毒死的!所以我才来找杨大夫,求杨大夫帮忙!”
杨大夫一时有点激动,他和司家打交道多年,也受了司家许多恩惠,就连医馆也是因为有司家的资助才能维持至今。
为司家小娘子安胎那几天,他听说了许多章易简和魏家小娘子的事情。
所以,他对魏家小娘子也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你知不知道你和章易简结伴游湖,日日腻在一起的那些天,司家人没了,司家小娘子挺着怀胎三月的肚子,一个人张罗司家人的丧事,她就是那时候劳累过度伤了身体。”
“要是没有你,那章易简该和司家小娘子一同处理司家的丧事,小娘子也就不会伤了身体,更不必日日喝那些苦到难以入口的安胎药。”
说到司家小娘子,杨大夫很为其感到不公。
他认为小娘子的惨剧和章易简魏云舒脱不了干系!
“人都没了,你现在才说识人不清,假惺惺地来找我,这像什么事?”
杨大夫说着眼睛都红了,司家小娘子多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看着杨大夫这般为她打抱不平,魏云舒也跟着红了眼,既感激又难过。
她很想感谢杨大夫为她打抱不平,只是她如今是魏云舒,无法替司月瑶感谢他。
“杨大夫,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这个人。”
魏云舒指着刘术衡,“因为,他是和司月瑶一同长大的。”
刘术衡一直在观察魏云舒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站在后面没说话。
但是现在看来,魏云舒说的话似乎是真的,她也是真的想还月瑶一个清白。
“我还记得杨大夫,不知杨大夫对我可有印象?”
刘术衡走到杨大夫面前,说起了与月瑶的往事,“我小时候见过杨大夫几次,其中一次月瑶说想把树上的蝉吵到了她爹爹娘亲午间小憩,要把蝉都捉下来,我自告奋勇,结果一不小心脚滑摔了下来,杨大夫犹如神兵天降,及时接住了我。”
经他这么一说,杨大夫又觉得似乎是有这样的事情。
再仔细一想,就只记得当时那小孩生得好不滑稽,浑身黑溜溜的,又很是灵活,像淤泥里灵活的泥鳅。
那又黑又直的脚还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疤。
杨大夫迟疑地问:“你……腿上是不是有个疤?”
刘术衡拉起一截裙摆,露出脚裸上面一点的那块伤疤。
“是了,还真是你,只不过那时的你与现在大为不同。”杨大夫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
这些小娃娃一眨眼就长高了,时间过得飞快,跟被时间拉长的一样。
刘术衡笑了笑,“从前总爱跟着父亲四处采药,又顽皮,也爱到处去玩,就晒得黑一些,如今多半时间待在医馆,就白了许多。”
杨大夫重重抿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胸腔有一股热流流动,诸多感慨哽咽在喉。
最终,他高高抬起手,轻轻在他肩膀拍了拍。
刘术衡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道:“杨大夫,你可以信她,我看过月瑶的尸身,确实是中毒而亡。”
有了刘术衡作证,杨大夫再看魏云舒的时候,眼里的戒备少了许多。
他看看刘术衡,又看看魏云舒,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背过身。
魏云舒知道不能急,要一点一点地问。
“杨大夫,炤国公的人守在医馆,却没有让人带走你,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也相信,杨大夫知道些什么,可对?”
要是杨大夫参与其中,以炤国公断案的性子,早就把人抓了,只监视,不限制自由,不抓人,唯一的可能就是炤国公确定杨大夫知道什么,但杨大夫不说。
炤国公没办法,就只能先让人盯着杨大夫。
杨大夫没说话,也没有否认,云舒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继续问:“杨大夫,你若是不想回答,你就点点头,摇摇头。司月瑶是被毒死的,杨大夫是否知道这个人是谁?”
杨大夫点了头。
魏云舒顿时蹙起了眉。
果然,当日杨大夫亲自去给她熬药,不会无缘无故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章府。
“杀死司月瑶的人,是不是章易简?”
杨大夫迟疑一会,点了头,又摇头。
“杨大夫,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什么意思?”刘术衡抓着杨大夫的衣袖问。
他耐心少,能忍着不问杨大夫一连串问题就不错了。
魏云舒知道他性子急,抬手轻轻拿开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急躁。
“杨大夫,你点头又摇头,意思是杀死司月瑶的人,不只是章易简一个人,可对?”
这次,杨大夫肯定地点点头。
杨大夫很配合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魏云舒松了口气,她自是知道杀了她的除了章易简,还有婆母王映菊,但她不确定杨大夫知不知道。
所以她还得问下去。
“杨大夫,和章易简一起杀了月瑶的人,是不是月瑶的婆母王映菊?”
杨大夫再次点头,他神情激动,呼吸也重了起来。
刘术衡激动不已,杨大夫承认了这些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杨大夫可以当证人指证章易简!揭露章易简杀妻弑子的事实!
“走,杨大夫,咱们找官府去!你当证人,指证章易简,就一定可以洗清月瑶的冤屈!”
刘术衡走了几步,发现杨大夫一动不动的。
杨大夫神情复杂,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刘术衡拧眉,用了拉还是拉不动。
“杨大夫,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把害死月瑶的混蛋送进大牢吗?”
杨大夫嘴唇颤抖,连带着脸上的肌肉也在痛苦地发颤。
最终,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这一跪,几乎是用全身力气压下去的。
他颤抖着声音,眼里泛着泪花。
他说:“我求求你们,你们问的话,我已经一一回答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别的我做不了,你们放过我吧,你们就当今日没见过我,放了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