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旅馆
这座三层高的砖木建筑已经矗立在伦敦郊外近百年,外墙爬满了常春藤,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苍翠。
虽然内部装潢有些老旧,但壁炉里的火焰始终温暖,床铺也总是干燥舒适。
每逢雨天,这里便成了旅人们最好的避风港——没人愿意冒着暴雨赶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这里歇脚,等雨停了再出发,或者干脆住上一晚。
马车在旅馆门前停下,车轮碾过泥泞的水坑,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乔纳森·哈克撑开一把黑伞,快步走到德古拉身旁,为他挡住倾盆大雨。
“两位先生,需要什么帮忙么?例如照顾马匹只需要三先令,我们这儿有最好的草料!”
“可以。”乔纳森递给旅馆的马夫三先令,随后跟着德古拉走进了旅馆。
一进门,潮湿的木头气味混合着壁炉燃烧的松木香扑面而来。
地板已经被进出的客人踩得湿漉漉的,沾满了泥脚印。
乔纳森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而德古拉则站在一旁,目光缓缓扫过大厅——壁炉旁坐着几个商人,正低声交谈;角落里,一位戴着帽子的女士正低头看书;吧台边,几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麦芽酒大声谈笑。
很快,乔纳森拿着两把钥匙回来,身后跟着一名服务员。
“德古拉先生,您的房间在三楼,视野很好。”乔纳森说道:
“如果您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或者让服务员通知我。”
“我知道。”德古拉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会的小宝宝了,哈哈哈。”
乔纳森也跟着笑了:“您很幽默。”
两人跟着服务员上楼,木制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到了三楼,乔纳森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已经等不及换一身衣服,去洗一个痛快的热水澡了。
而德古拉则站在走廊的栏杆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大厅。
他的目光在一众客人身上游移,像是在随意打量,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他的视线停在了刚刚推门而入的那个人身上。
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长风衣,衣摆被雨水打湿,紧贴着他的长靴。
风衣下是简洁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领口别着一枚银质十字架。
面容棱角分明,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隼,浓密的眉毛下是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太阳穴,像是某种战斗的印记。
金发已经有些灰白,被雨水打湿后更显得沧桑,但整个人却并不显老。
抖了抖帽子上的雨水,目光扫视了一圈大厅,这个男人随后走向前台。
只是走到一半,许是感知到了德古拉的目光,他回头看去。
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错觉?
男人摇摇头,不再去想,而是来到前台,雨水顺着他的风衣下摆滴落在橡木地板上。
“多少钱一晚?”
他说的英语不是很标准,带着浓厚的荷兰口音。
服务员推了推眼镜,递过去一张价目表:“从一先令到十先令不等,先生。您可以看看价位表。”
男人的目光快速扫过价目表,修长的手指指向最上面一行:
“有洗澡室的十先令房间。”
他从内袋取出十先令硬币放在柜台上,金属与木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问您的姓名?”服务员拿起羽毛笔。
“亚伯拉罕·范·海辛。”
服务员在登记簿上工整地写下这个名字,然后从抽屉取出一把黄铜钥匙:
“三楼311就是您的房间了。”
“谢谢。”范海辛接过钥匙,转身走向楼梯。
来到311门前,钥匙刚插入锁孔,他的动作突然停住。
鼻翼微动,灰蓝色的眼睛骤然眯起——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古老檀香与腐朽血液的气息。
吸血鬼的味道!
银制匕首无声出鞘,在昏暗走廊中泛着冷光。
他缓缓转身,循着气味向走廊深处走去,鞋底踩在地板上却是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直到。
他在308停下脚步。
范海辛抬起左手,指节在308的房门上轻叩三声。
右手隐藏在风衣后侧,银匕首保持着随时可以刺出的角度。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
德古拉站在门口,面色红润得和正常人没区别。
他穿着考究的黑色丝绒睡袍,领口露出雪白的衬衣,金质袖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您有什么事情么?”他的声音温和得如同冬日的暖阳,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范海辛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对方全身,最后定格在德古拉右手手腕上——那里戴着两颗造型诡异的利齿吊坠,一颗尖锐如獠牙,一颗弯曲似狼吻。
德古拉顺着他的视线抬起手腕:“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
“他说一个是吸血鬼的利齿,一个是狼人的利齿。”
“戴在身上可以让它们把我当成同类,免于危险。”
范海辛的瞳孔微微收缩,但面上不动声色。
银匕首悄然滑回鞘中,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原来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是一名专门研究吸血鬼的医生,闻到了它们的气味,这才来打扰您的休息。十分抱歉。”
德古拉优雅地摆了摆手:“不必道歉。您是研究吸血鬼的医生?”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正好我对这方面也有兴趣,我能有幸请您聊一聊么?”
“可以。”范海辛微微颔首,“但请允许我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他指了指自己还在滴水的风衣:“这样的装扮实在不适合交谈。”
“当然。”德古拉点头,接着便看着范海辛转身离去。
房门打开又关闭。
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德古拉关上门,嘴里轻声念着:
“专门研究吸血鬼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