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秦羽这石破天惊的条件，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一万匹战马？
他怎么敢的啊！
温拿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羽，仿佛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不可能！”
一声嘶哑的咆哮，从温拿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秦羽，你这是痴心妄想！”
“一万匹战马？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我北蛮最精锐的骑兵才能配备的坐骑，是我北蛮的国之根基！”
“你这是在勒索，是赤裸裸的敲诈！”
温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他这一声吼，也让满朝文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我的天，秦驸马这胃口也太大了！”
“一万匹北蛮战马，若能得手，我大夏骑兵的战力，怕是能翻上一番啊！”
“敢想，当真是敢想，不过这北蛮王子怎么可能答应？”
“是啊，这无异于割他北蛮的肉，放他北蛮的血！”
议论声中，秦羽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他看着状若癫狂的温拿，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嘲弄。
“哦？”秦羽轻轻吐出一个字。
“不可能？”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温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秦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皇子殿下眼中，您这只金尊玉贵的手，连区区一万头畜生都比不上？”
“还是说北蛮王子的尊严，整个北蛮王庭的脸面，就这么廉价？”
“连一万匹马都不值？”
字字诛心！
句句见血！
这话不是在谈条件，这是在用最恶毒的方式，践踏温拿最后的尊严！
是将他的脸皮活生生撕下来，再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
温拿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指着秦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放肆！”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怒喝，自龙椅之上传来！
众人心头一凛，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只见大夏皇帝霍然起身，龙行虎步，走下御阶。
他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威严，如山崩海啸般，朝着温拿碾压而去！
温拿被这股气势一冲，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皇帝的脸上，不见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精光。
那是饿狼看见猎物时的光芒！
“温拿！”皇帝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秦驸马所言，有何不妥？”
“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不剁手，其他的都好说！”
“怎么？现在驸马开出了条件，你就要反悔？”
“莫非，你真当朕与我大夏满朝文武，都是可以任你戏耍的傻子不成！”
皇帝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
温拿被逼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对这一万匹战马，动心了！
而且是万分满意！
大夏什么都强，唯独在骑兵上，被北蛮死死压制。
为何？
缺马！
缺好马！
北蛮的战马，高大、耐力强、爆发力惊人，是天生的战争机器。
大夏的马匹，多用于拉车耕地，与之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也是为何北蛮铁骑能屡屡叩关，来去如风，让大夏边军头疼不已的根本原因。
若能得到这一万匹北蛮优良战马。
那便意味着，大夏将能组建起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王牌骑兵！
一支足以与北蛮铁骑正面抗衡，甚至将其撕碎的无敌之师！
到那时，南北攻守之势，将彻底逆转！
这已经不是一场赌约的输赢了。
这是足以改变国运的惊天筹码！
麒麟殿内所有武将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们双眼放光地盯着温拿，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把他生吞活剥了，然后派人去北蛮抢马！
温拿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压力，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他看着龙椅前那不怒自威的大夏皇帝。
又看了看身前那个一脸淡漠，却将他逼入绝境的秦羽。
无尽的绝望，将他彻底淹没。
他知道今天这块肉，他是割也得割，不割也得割！
温拿的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他的牙冠，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满口的牙齿尽数咬碎。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他的胸中翻腾，最后，都化作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好！”
一个沙哑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如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我答应！”
“一万匹战马！”
“半月之内，本王子自会让我父王，将马送到你们大夏的边境三城！”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垮了下去。
温拿猛地一甩袖袍，再也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那背影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重重地踩在光洁的地砖上，仿佛要将这麒麟殿的地板都给踩碎。
就在他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
温拿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死死地锁定了秦羽。
那眼神阴冷如九幽寒冰。
“秦羽！”
“你给本王子等着！”
“今日之辱，我温拿，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任何停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麒麟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大殿内，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下一秒。
“赢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轰！”
整个麒麟殿，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淹没！
“秦驸马威武！”
“大夏威武！”
“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
那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文臣，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相互击掌庆贺。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仰天大笑。
一万匹战马啊！
这是何等的不世之功！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官员，都如同潮水一般，朝着秦羽涌了过去。
“驸马爷，神人也！”
“下官对驸马爷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驸马爷此举，乃是为我大夏立下了万世基业！请受老夫一拜！”
一位老臣，竟真的当场就要对秦羽行礼。
面对这般狂热的场面，秦羽却始终保持着平静。
他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神色，只是不断地抱拳，对着涌上来的人群一一还礼。
“诸位大人过誉了。”
“晚辈侥幸而已。”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穿过热情的人群，秦羽走到大殿中央，整理了一下衣袍。
随即，他面向龙椅前的皇帝，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启禀陛下！”
秦羽的声音，清朗而谦逊。
“臣幸不辱命。”
“侥幸胜了这北蛮王子，未曾堕了我大夏的国威！”
他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了侥幸归于了国威，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功。
看着跪在下方的秦羽，皇帝脸上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竟是亲自走下台阶，双手将秦羽扶了起来。
这等殊荣，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爱卿何出此言？”
皇帝扶着秦羽的手臂，笑声爽朗。
“这哪里是侥幸？这分明是经天纬地之才，是天佑我大夏！”
“秦羽，朕再问你一次。”
“你可愿，做我大夏的护国驸马，娶如烟为妻？”
这一次，秦羽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转头，目光穿越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位绝色倾城的公主身上。
如烟公主，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脸上，再无往日的清冷，一双美眸中波光流转，带着几分惊异几分欣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羞赧。
四目相对，秦羽看到了她眼中的光。
如烟公主的心头猛地一跳，脸颊上飞起一抹淡淡的红霞。
她迎着秦羽的目光，竟是鬼使神差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羽笑了，转过身重新面向皇帝，神情肃穆，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回陛下。”
“能尚得公主，成为驸马，是秦羽三生有幸。”
“此乃臣之，无上荣光！”
“哈哈哈！”
皇帝闻言，发出了登基以来，最为开怀的大笑声。
“好，传朕旨意！”
他声音洪亮，威严的声音传遍大殿。
“册封秦羽为护国驸马，即日生效，赐婚如烟公主！”
“你们年轻人，接下来多走动走动，熟悉一下感情。”
皇帝的目光在秦羽和如烟公主之间扫过，带着长辈般的慈爱。
“半年之后，朕要亲自为你们主婚，举办一场旷世大典！”
“谢陛下隆恩！”
秦羽与如烟公主，同时躬身行礼。
“好了！”
皇帝满意地挥了挥手，心情大好。
“今日君臣同乐，就到此为止吧！”
“众卿，都散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人群中，那个还处于激动与恍惚之中的书画大家柳公权身上。
“柳爱卿。”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随朕来御书房。”
说完，大夏皇帝龙袍一甩，转身向着大殿后方走去。
柳公权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