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了,姜翠兰,我是你爷们,你别下死手啊。”

姜老太手臂抡的都要冒火星子了,不管打的是宋建国的头还是腚,拳拳到肉,一下比一下重。

宋建国趴在地上,像条从土里钻出来蚯蚓,身子扭曲,手脚并用向前爬行,试图挣脱姜老太的暴打。

然而,姜老太揪住他的头发,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出手快准狠,根本不给他躲闪的可能。

“你自己说,还是等五妮醒过来,她亲口告诉我?”

姜老太不相信宋五妮会无缘无故犯病。

她在地窖里,清楚听到宋建国胁迫宋五妮管好嘴巴,不要和她透露某件事。

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宋五妮不会那么激动。

宋建国到底在隐瞒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五妮怎么了?我……我不知道啊!”

宋建国感觉自己胸前的肋骨断了,疼的他额头青筋凸起,但并不耽误他装傻充愣。

宋五妮只是犯病,姜老太就把他打成这样。

如果让姜老太知道,宋五妮羊癫疯的毛病,是他这个亲爹一手造成了。

姜老太一气之下,岂非要把他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我真不知道,你就算打死我也没用。”

宋建国心一横,咬死不认。

姜老太打累了,停下手,把散落的头发捋到脑后,一把拽起死鸭子嘴硬的宋建国,来到院中的水井前。

村里没通自来水,家家户户吃的还是天然井水。

当下这个时节,井水表面结冰。

姜老太搬起一块大石头,松手,石头自井口落下,冰面裂开,清冽的井水溅起半米高。

冬夜月光皎洁,姜老太拉起鼻青脸肿的宋建国,把人往井里推。

“孩他妈,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嘛!你饶了我吧。我说,我都告诉你。”

宋建国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井口,望着黑漆漆的井面,三魂顿时少了七魄。

姜老太只要撒手,他大头朝下,栽进井里,爬都爬不上来。

这时节,即便他命大,没淹死,也会冻出个好歹。

宋建国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太吓人了。

宋建国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没坚持几分钟,在姜老太的‘真实’下,很快便怂了,高举起双手投降。

“说!”

姜老太站在井口,低呵一声,保持原有的姿势,没有把宋建国从井口拎起来。

院子里都要闹出人命来了。

宋老太宋建国等人,纷纷从屋内走出来,看到井边这惊险的一幕。

“建国,我的儿啊。”

宋老太一拍大腿,就要冲上去解救宋建国。

“站住!”宋四妮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拦住宋老太的去路,“我妈在和我爸说话,没你的事,少过去掺和。”

宋老太被迫停下脚步,抬手,手指头恶狠狠地戳着宋四妮的脑门。

“你个赔钱货,你妈这般为难你爸,你不过去劝架,还不让我过去。生怕你爸命长,盼着他早死,让你妈给你们找个新爹是吧。”

家门不幸啊!

儿媳妇是丧门星,骂婆婆,打男人,为非作歹。

孙女学着丧门星蛮不讲理的样子,这才过去多久啊,就敢对她吆五喝六的了。

宋四妮一把挥开宋老太的手指,眼神犀利,直视宋老太,“我爸藏着不可见人的脏事,怕我妈知道。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直在帮我爸遮掩?”

宋老太三角眼眨了眨,宋四妮的话戳中她心窝,当即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

“你…你爸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方才,宋五妮犯病,闹那么大的动静,她当然听见了。

她回来之后,就躺到炕上睡觉了。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过程,但眼下局势明朗。

儿子宋建国露出马脚,让丧门星逮个正着。

十几步远外,宋建国命悬一线,凶多吉少,她帮着宋建国欺骗丧门星,一骗就是十几年。

她不该只担心宋建国。

待到宋建国交代完,身为帮凶的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思及此,宋老太咽了咽口水。

先不去救儿子宋建国,她脚底抹油,为图自保,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好。

“奶,你要去哪儿?”

宋三妮伸长胳膊,堵在屋门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企图溜之大吉的宋老太。

“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去哪儿,还要和你打报告不成!让开。”

宋老太心底发虚,没了刚才的气势。

赔钱货们不依不饶,一个两个的,偏和她作对!

宋老太气急败坏,说着,伸手推搡宋三妮。

与此同时,水井旁,宋建国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做过的腌臜事,全部交代出来。

“胡知青,你认识的,就是从前隔壁村梳着两条长辫子,为了回城名额,情愿和男人睡觉的那个。”

“我骗她说,我有叔辈亲属在城里的知青办当领导,能给她开介绍信,帮她回城。她走投无路,真信了我的话。为了回报我,就和我好上了。”

“那天晚上,我们俩刚见面,正做…做那档子事。五妮不知怎的,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

“胡知青穿上衣服,慌里慌张跑了。当时,红袖标们抓的严,我怕五妮出去乱说。情急之下,我推了五妮一下。”

“我没看到五妮身后有石头,我轻轻一推,真的是轻轻推了一下。五妮倒在石头上,昏死过去。”

“我以为五妮死了,偷偷把她抱回家,放回炕上。没想到第二天醒过来,五妮还活着,就是多了……抽风的怪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