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性子要强，和皇后娘娘是一样的，当年太后曾经悲叹，乌拉那拉家的女子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太后是这般，大小姐是这般，曾经的您也是这般。”说到这里，竹息的语气有了一丝的停顿。
后宫众人都说皇后娘娘爱惨了皇上，一切以皇上为先，殊不知在这宫里的孩子慢慢多了起来之后，皇后娘娘那颗心便已经死了，唯有心死才能不在乎，唯有心死才不在乎宫里是不是多了旁人的儿子。
“说起来，是皇上对不住您。”
此刻正殿唯有皇后和竹息二人，听到她这么说，皇后眼眸深沉。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姑姑还说这些做什么，梅贵人的脸是长得很像姐姐，背后之人能找到这张脸相比也费了不少功夫。”
“江福海查到，梅贵人身边的奴婢悄悄去阿哥所看过当年碧常在生下的孩子，碧常在和甄氏的关系，说起来还是当年姑母查出来的，当年甄氏长得和姐姐就那般相似，没想到甄氏一族还有比她更为出色的人。”
听到皇后这么说，竹息正在梳发髻的手微微一顿。
“娘娘胸有成竹，他们自然不足为惧。”
“娘娘曾经问过奴婢，太后临走的时候，同皇上说了什么，当初奴婢没有说，如今娘娘还想知道吗？”
其实，便是竹息不说，皇后也能猜出一二。
“姑母那般聪明的人，想来弥留之际一定赚足了皇上的愧悔。”皇后淡淡开口，太后对皇上存了利用之心，这点皇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是她和弘乾都是受益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揭穿过，此时竹息能在她面前忽然说这些，也有自己的私心存在。
“姑姑是受了乌雅氏所托吧。”
因着梅贵人的事，皇上如今看所有的世家都不顺眼，曹家不过是领头的替罪羊罢了，乌雅氏一族也并不比曹氏干净多少。
如今包衣世家被清算，她们自然想找曾经的旧人求情。
竹息今日在她面前反复说起太后，说白了也是希望皇后能替乌雅氏一族开口，便是看在皇后和六阿哥的份上，皇上也不会真的不留情面。
如今直接被皇后点破，竹息的手微微一顿，看着铜镜中已经成型的发髻，皇后摸着鬓发，嘴角带着一丝温婉的笑意。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怒容，神色淡然开口说道，“包衣到底贪了宫里多少银子，本宫想姑姑心中更加清楚，皇上未必不知道，只是从前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上没有计较罢了。”
“包衣一向同气连枝，便是看在乌雅氏一族是太后的母族，皇上也不会真的清算，但如今皇上恐怕是存了还紫禁城清净的心思。”
“且若真的对准格尔动武，总得有地方能出这部分军费才是。”
“皇上如今对果郡王夫妇的态度咱们都看得分明，姑姑既然猜到了几分，便明白皇上的性子，也知道弘乾的性子，当初姑姑来弘乾身边伺候是缘分，可不要弄丢了这部分情分，也是辜负了姑母的一番心意。”
看到皇后神色未变，竹息脸色灰败了几分，她早该知道的，如今的皇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雨夜中的侧福晋了。
“是奴婢多言了。”
竹息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怅然。
“皇上如今的心思都在前朝，有人想用梅贵人的脸蛋干预皇上的决定，殊不知人心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曾经或许很想得到的东西，但随着时光飞逝，也不那么喜欢了。”
“姑姑有没有猜过，皇上在看到梅贵人的时候，第一眼想到的是什么？”
皇后似笑非笑的开口，闻言却是令竹息浑身胆寒，当初太后靠着母子的情分和纯元皇后拴住了皇上，如今幕后之人想故技重施，但皇帝却不是当初的皇帝了。
不然养心殿为何没有叫水呢？
皇上未宠幸梅贵人，皇后知道，旁人却未必知道了，瞧着皇上对梅贵人声势浩大的赏赐，曾经见过华贵妃独宠的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胆寒。
难不成还能再出一位贵妃不成？
永寿宫。
“小主，是皇上身边的夏公公亲自来送的赏赐，皇上对小主当真是十分厚爱呢。”
听到身边的人的话，宋尧尧嘴角带着笑意，但笑并不达眼底，旁人或许觉得皇上十分宠爱她，但她心底清楚，皇上并未动她。
“永寿宫都查清了吗？”
听到主子的话，菱芗神色有些难看，“小主，最近宫里乱的很，华贵妃和敬妃娘娘忙着料理宫务，暂时没能查出什么异样。”
“只是曹大人已经托人提了话进来，希望小主不要忘了当初的恩情。”
当初宋尧尧能进宫，无宫中人牵线是万万做不成的，如今曹家被皇上和皇后清算，能把话递进永寿宫已经废了不少功夫。
但宋尧尧并不是一个蠢货，她知道皇上并未对她放松戒心，这让她心中十分慌乱。
这些年她学的一直都是皇上心中那人，若是这张脸起不到预料的作用，那她费尽心机进宫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不由得咬紧了下唇。
剪秋看着连坐卧姿势都十分眼熟的梅贵人，眼底的眸色不明。
“剪秋姑姑，您怎么亲自来了。”
菱芗连忙上前，一是迎接，二也是提醒她们小主。
剪秋盈盈行了一礼，“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过来给小主送赏的，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没能亲自和小主见面心中觉得十分遗憾，特意让奴婢给小主送来赏赐，也是恭贺小主新喜。”
剪秋的话说的滴水不漏，闻言，宋尧尧从绣凳上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络，“皇后娘娘言重了，是嫔妾没福气不能亲自向皇后娘娘斟茶，还望姑姑代嫔妾问候皇后娘娘。”
梅贵人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听的人骨头都稣了，不仅身子窈窕，连声音都这般出色，当真是费了巨大功夫才能调教出来的美人啊。
“小主的话奴婢一定会带到的，后宫和睦，想来皇后娘娘也更放心些，这宫里的主子们大多都是和善的性子，只是丽嫔娘娘性子急些，加上最近四公主身子不好，小主身边的人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往启祥宫去了，免得耽搁了四公主养病。”
剪秋这话尽管是含笑说的，但内里的意思宋尧尧却是听的分明，皇后对后宫的掌握绝不容小觑，她那般隐秘的动作竟然都被皇后得知，可见皇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