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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南下寻人

第九十章南下寻人

不多时,裴惜绾怯生生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她已经及笄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但依然保持着少女的发髻,仿佛生怕裴烬舟想起了什么。

“哥……哥哥找我?”

她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跋扈,反而处处透着小心翼翼。

裴烬舟放下笔,示意她进来。

“坐。”

裴惜绾察言观色地坐在离他最远的椅子上,指尖掐紧了袖口。

裴烬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复杂。

“惜绾,”他难得放柔了声音,“我有些事要交代。”

账房先生很快捧着一摞账册进来。

裴烬舟接过,直接翻到田产那一页。

“侯府在京城周边共有良田八千亩,庄园三处。我打算将其中四千亩分给这些年阵亡将士的家属,余下的……”

他看向妹妹。

“全部转到你名下。”

裴惜绾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她是女流之辈,便是当初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也没打算让她继承家产,反而盘算着及笄后联姻换个好价钱。

“此外,城东的绸缎庄和城南的酒楼也归你。”

裴烬舟继续道。

“我已经写好文书,明日就去官府备案。”

裴惜绾的脸色变了又变,突然站起身。

“哥哥是要……是要把我嫁出去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惊恐,显然是想到了之前裴瑾舟威胁时提起的老张头。

那可是个五十二岁的老头子啊!

“我、我还不想……”

裴烬舟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裴惜绾以为他这是在准备嫁妆。

他起身走到裴惜绾面前,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不是的。我只是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裴惜绾神情稍微镇定了一些,她抿了抿唇,小心发问。

“是因为那个失而复得的月姨娘吗?府里都在传,说她又逃走了……”

裴烬舟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她手心。

“这是父亲留下的,现在交给你保管。”

次日清晨,裴烬舟换下一身华服,穿上普通的靛蓝色长衫。

他将侯爷印信交给管家,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就离开了侯府。

管家跪在门口老泪纵横。

“侯爷,您这是何苦啊!”

裴烬舟扶起这位待自己不错的老人。

“照顾好候府大伙儿,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云游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不过短短几年的侯府,转身走入熙熙攘攘的街市。

没有前呼后拥的侍卫,没有彰显身份的仪仗,他就这样成了一个普通人。

城门口,守城士兵正严格盘查出城人员。

裴烬舟排队等候时,听到前面两个商贩的对话。

“听说了吗?前几日有对夫妻从北门出去,说是去外地投亲。不过那夫人长得可真俊,戴着面纱都遮不住……”

裴烬舟心头一震,立刻上前。

“两位大哥,请问那对夫妻是什么时候出城的?”

商贩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三天前的晌午,怎么了?你可别起了歹心,小心报官抓你!”

裴烬舟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

“他们可能是我表弟妹一家,我们走散了,他们可说了具体去了哪里?”

商贩接过银子,想了想。

“这个没说,看马车的方向,应该是南边?”

裴烬舟谢过商贩,大步走向城门。

守城士兵刚要拦他,却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变了脸色。

“侯……”

裴烬舟摇摇头,压低声音。

“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百姓,让我过去吧。”

士兵不敢违抗,赶紧让开道路。

裴烬舟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肩上的重担轻了许多。

他望向北方蜿蜒的官道,眼中浮现出沈昭月的笑靥。

这一次,他不会再强迫她,不会再囚禁她。

他要学着用她能够接受的方式,重新走进她的生命。

南下的官道尘土飞扬,裴烬舟牵着刚买的青骢马,缓步走在干裂的田埂上。

三日前离开京城时的轻松感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带来的沉重。

这片曾经肥沃的平原已经不见半点青苗,只有几株枯树立在道旁,树皮被剥得精光。

“大爷,行行好......”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突然从路边沟渠爬出,枯枝般的手抓住裴烬舟的衣角。

她怀里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肚皮鼓胀,显然是吃了不能消化的树皮。

裴烬舟蹲下身,从包袱里取出最后一块干粮递过去。

老妇抢过就塞进孩子嘴里,自己却舔着干裂的嘴唇不敢讨要更多。

“村里人都这样了吗?”

裴烬舟声音发紧。

老妇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水。

“去年秋收时,官爷来征粮,说是边关打仗要用,一粒都没给留啊......”

裴烬舟浑身一震。

他想起来了,去年九月,正是他亲自下的征粮令。

那时他只想着前线将士不能饿肚子……

“前面就是李家村?”

他声音沙哑地问。

老妇点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裴烬舟扶住她,发现她后背滚烫,显然是染了热病。

他二话不说将老妇和孩子抱上马背,牵着马向村中走去。

李家村比想象中还要凄惨。

土坯房十室九空,仅剩的几十口人聚集在村中央的古井旁,用木桶接着井底渗出的最后一滴泥水。

“井快干了。”

一个老汉喃喃自语。

“老天爷这是要收了我们啊......”

裴烬舟将老妇安顿在井边阴凉处,转身走向村里唯一还完好的建筑——粮仓。

大门上的封条已经破损,里面空空如也,角落里散落着几粒发霉的谷子。

“官爷来看笑话了?”

一个满脸菜色的青年突然出现在门口,眼中满是仇恨。

“去年就是你们把粮食都拉走的!我爹我娘......”

他说不下去了,举起锄头就要砸来。

裴烬舟不躲不闪。

“我是来赎罪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倒出里面所有的银两。

“这些应该够买十车粮食。村里还有壮劳力吗?跟我去县城运粮。”

青年愣住了,锄头哐当掉在地上。

当天傍晚,裴烬舟带着十几个村民推着独轮车从县城回来,车上堆满了米面。

他亲自在村口架起大锅熬粥,看着村民们排队领食时,胸口那股郁结多年的闷气似乎散了些。

“恩公,您贵姓?”

老村长颤巍巍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