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别吵!”
我捂着周师傅的嘴,拉着他快退两步。
红色血衣在空气中飘荡,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一点点逼近,最终盖在了老冯脸上。
一瞬间,刚还在拼命咳嗽挣扎的老冯变得安静下来,脸色变得呆滞、麻木,眼神也莫名地空洞。
我动也不动,很紧张地看向这一幕。
周师傅两股战战,想要掉头跑路,被我掐住了胳膊不让他走。
“王……大师,快跑吧。”他嘴角已经抽风了,吓得唾沫星子横飞。
我默默摇头,“跑了没用。”
艳罗刹的戾气很重,一旦形成灵体,就会疯狂地报复害人。
要阻止她害人,就必须设法超度。
但我功力不够,没办法直接除掉她身上的戾气,才会把老冯绑到这里来,让她明白究竟是谁害了自己。
等她报完仇,戾气自然会消失,到时候我就能超度了。
老冯已经被血衣裹住,脸色麻木惨白,身体却筛糠般抖着。
我知道艳罗刹正在吸收他的精气,明显能捕捉到老冯的阳气正在快速消失。
同时脸颊也变得干瘪下去,眼窝发青,脸上皱纹呈现,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
只隔了十几秒钟,他就老得不成样子,身材枯槁像极了一根竹竿。
虽然还有微弱呼吸,但精血被抽干殆尽,剩下的日子只有等死的份儿。
尽管早料到是这种结局,可艳罗刹吸人精气的手段还是让我震惊不已。
好好一个大活人,半分钟就被吸到这个地步,可见她怨气有多强。
我暗暗扣住五帝钱,原以为艳罗刹顺利复仇之后,怨气就能得到平复。
但我想错了,那件血衣在吸干老冯的精气后,居然又慢慢展开,再次随着冷风飘起来。
血衣在不断变幻,逐渐印出一张女人清秀的人脸。
模样倒是蛮清纯,只是在血衣的衬托下,显得极其的扭曲很恐怖。
周师傅吓抽了,结结巴巴说,“是、是她……我记得女人样子,可现在不是白天吗,她为什么能出来害人?”
“谁跟你说鬼魂只能白天出来的。”
我看了他一眼,大部分冤魂选择凌晨后活动,是因为晚上阴气重,适合它们生存。
但不是说鬼魂只能在夜晚出现。
看着那件飘在天上的血衣,我默默扣紧铜钱,“大姐,仇也报了,怨气也该散了,让我送你该去的地方吧。”
回应我的只有冷笑,以及裹挟在浓雾中的阴风,刮得比之前更猛烈。
我用余光扫向周师傅,心说坏菜了。
看来艳罗刹不仅要带走凶手老冯,连周师傅都不肯放过。
周师傅像是明白了这点,紧张得满头汗,“她不是已经报仇了吗,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谁让你抵不住诱惑,跟她干了那种事?”
我冷哼一声,拉开弓步,对血衣发出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快走!”
“咯咯……”血衣上的人脸更加扭曲,居然像瓷器一样咧开,淌出更多血水。
然后喷出一股血气,直奔我身边的周师傅。
“给脸不要!”我反扣住铜钱,用力丢出去。
五帝钱上面符文发烫,挡住了阴气的侵蚀。
可下一秒,浓雾忽然聚拢,一只伸长的手臂往我脸上抓来。
出手干净利索,强大的阴气让我寒毛竖起来。
我急忙退后,翻出一包朱砂丢过去。
女鬼的指甲抓在朱砂上,被烫的滋滋冒烟。
她尖锐惨呼,手臂缩回浓雾,可那种阴恻恻的鬼哭声依旧在徘徊。
好强的怨气!
既然朱砂不管用,我只能取出压箱底的符纸了。
养父留给我的灵符不多,用一张就少一张,我平时很节俭。
可艳罗刹的戾气过于强大,这玩意不讲道理,逼我不得不上狠药。
血衣深处,女鬼怨毒的脸颊不断放大,变得狰狞突兀。
两颗血色眼球更像是随时都要蹦出来。
或许是忌惮我的灵符,她没有继续扑上来,但也不肯退后。
我紧张道,“大姐,我已经帮你抓到了凶手,周师傅只是一时糊涂,给个面,放过他呗。”
尽管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藏在血衣下的女鬼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
阴气渐浓,它围着我们飘来飘去,寻找逼近我们的机会。
我脸上已经流汗了,正思索要不要动用手上的灵符。
忽然,女鬼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脸惊恐缩进了血衣。
那些游荡在周边的阴气也渐渐平复下来。
啥情况,厉鬼转性了?
我错愕到不知所以,直到身后有一个苍老嘶哑的咳嗽声传来,
“女儿、女儿啊,为什么躲着妈妈,我一直在找你啊……”
我浑身颤了一下,扭头看向走廊入口。
昏暗的空间中走来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满脸的风霜和褶子老纹,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张饱含凄苦和思念的面容。
昨天那个老大娘!
顿时我眼前一亮,看来艳罗刹虽然变成了厉鬼,却没有割舍对老娘的亲情。
她不敢当着老娘的面害人。
想到这儿我马上抓起周师傅,迅速退到老大娘身边,
“大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女儿,找女儿……”
大娘的精神状态不好,痴痴望着那件血衣,浑浊的老眼淌下热泪。
她晃着脚步跑向那件血衣,那恰好是艳罗刹藏身的地方。
女儿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或许是靠着独特的心灵感应吧,大娘居然认出了女儿,用力握住血衣,埋头痛哭,声音嘶哑地吼道,
“我知道你在,知道你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大娘悲戚的哭声很有感染力,连我也感到眼眶湿湿的。
再看那件血衣,同样在冷风下瑟瑟发抖,隐隐飘着女人的低泣。
老大娘出现得太及时了,或许亲人的羁绊才是化解戾气的最好办法。
我推开已经吓傻的周师傅,默默走到老大娘身边。
血衣中的女鬼感应到我靠近,刚要有动作,我便厉声说道,
“难道你想当着亲人的面害人,让老大娘继续为你痛苦吗?”
这一声厉吼比什么道法都管用,血衣马上平静下去,艳罗刹的戾气也在慢慢消失。
我松口气,收起灵符,对正跪坐在地上抽泣的老大娘说,
“大娘,可不可以把这件血衣交给我带回去?”
大娘一直没有理我,死死抓着血衣不松手,直到这会儿才猛地把头抬起来,“你,你想对我女儿干什么?”
我叹气道,“没,只是她已经死了,留下来可能会继续害人。”
“你把它给我,我可以帮你女儿超度,送她去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