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大半个月,我终于再次看到了小妮。
她还和之前一样,蠢萌蠢萌的,看上去有点呆,只是身体缩小了好几倍,静静躺在紫金钵盂的底部。
好像个安静的乖宝宝,睡得很沉。
林远和段叔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妮,都好奇地瞪大眼睛凑上来。
段叔啧啧称奇道,“好灵秀的小丫头,怪不得你会这么疼她。”
就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林远,也对小妮投去了充满善意的眼神。
我则是又悲又喜。
喜的是有人当面夸奖我家小妮,心里当然自豪了。
悲的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小妮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实在太让人揪心了。
段叔很无语地说,“你别搞得这么煽情好不好?”
这丫头只是吃撑了,吸收了太多阴煞气,又不懂得怎么吸收炼化,有点消化不良而已。
段叔有的是办法唤醒小妮,这并不是当下面临的主要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她地魂残缺,神魄不稳,必须尽快想办法补充。”
时间一长,她的灵气会逐渐流逝,最终成为一只浑浑噩噩的孤魂野鬼。
我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咬牙说,“小妮就暂时留在段叔这里,我们明早就出发找地珠,越快越好!”
临走时,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沉睡在里面的小妮。
内心格外的不舍。
似乎有点理解,18岁那年爸妈送我离开的心情了。
天亮前,我已经带林远回了出租屋,翻箱倒柜收拾行李。
这次我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狈精则趴在阳台上看我,“我说这大半夜的,你装修房子也得分个时候。”
这货嘴一直很贫,我懒得理他。
倒是林远,第一次看见狈精说话,好奇得瞪大眼睛。
狈精则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我们,“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又帅又飒的妖?”
我伸手想把狈精捞过来,说你甭废话,赶紧准备好,咱得去个地方。
狈精小眼珠一转,“去哪儿?”
我说出要去落鹰涧拿地珠的事,顺便提醒它做好心理准备,那里有一头血尸,不好对付。
没等我话说完,这畜牲一撅屁股就想开溜。
我说你尽管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老子不认识你这种贪生怕死的货!
要换成平时,我还不至于强迫狈精跟我一起去冒险。
但这次不同,拿不回地珠,小妮就得一辈子浑浑噩噩变成孤魂野鬼。
说我自私也好,强势也罢。
为了增加胜算,狈精必须跟我走。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狈精谄媚地顺着栏杆跳下来,“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贪生怕死要尥蹶子,外面快下雨了,我准备先替你把衣服收好。”
“少特么胡扯!”
我没心思跟它开玩笑,揪着狈精的尾巴,强行塞进了登山包。
现在天还没亮,我已经等不及催促林远出发了。
为了尽快赶到落鹰涧,我开走了王奎的面包车。
去落鹰涧的路颠簸难行,虽然只有两百公里,却生生开了四个小时。
没多久就进山了,大山深处飘着白茫茫的雾瘴,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林远劝我别着急,地珠被埋在一个很隐蔽的位置,不用担心它跑掉。
我长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对林远说谢谢。
他牵扯嘴角,露出木讷的笑容,“谢我什么?”
我说谢谢你这么卖力帮我,要不是你帮忙打听,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地珠。
林远默默摇头,“上次给你钱,你不收,恰好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这份情我当然要还。”
我思索片刻后说,“段叔说你是狩猎人,一直靠领悬赏金生活,怎么你很缺钱吗?”
“是的。”
林远别过目光,说他赚钱是为了治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了一种怪病,只有段叔才能帮我续命。”
他经常来找段叔,但每次的治疗费用都不便宜,光买药材的花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我纳闷道,“你那是什么怪病,连段叔都没有办法根治?”
在我印象中,段叔的医术很高明。
他是巫医,专门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王奎也对他的医术赞不绝口,每次肾虚了都找他。
林远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连段叔也治不好的病?
“专心看路吧,前面快到了。”
林远却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默默朝前面一指。
前面是一条断头路,面包车只能停在这儿。
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好车,招呼狈精一起下去。
这畜牲却不肯跟我一块走,指了指落鹰涧那座山头,嘴角直咧咧,“老大,这可不是善地啊,你真准备上去送死?”
听到狈精的说法,我皱眉看向了落鹰涧的地形。
风水上说,山谷之中多阴气,进入平原,局面开朗舒畅才会出现好转。
落鹰涧恰恰就坐落在山谷出口位置,两侧云崖高耸,光秃秃的大山直插天际,宛如两把尖刀劈在山脉断层上,中间只留下一道窄缝可以进出。
山脉迂回,好像一条百足的蜈蚣盘爪落在山腹,蜈蚣嘴巴吞吐毒煞之气,恰好正对落鹰涧方位。
这么凶险的风水地势确实罕见,我吃惊得抹了把汗,对林远说,“你怎么看?”
林远不懂风水,但明显能感觉山脉中吞吐着一股凶煞毒焰,正对落鹰涧,形成对冲之势。
我点点头,继续擦冷汗说,“双刀过煞,妥妥的绝凶地势,看来血尸的传闻是真的。”
说完我就继续往前走,狈精吐了下舌头,“老大,明知道前面是个绝凶地,你还去?”
我说废话,不进去怎么找地珠啊。
它转动眼珠子说,“那行,我先帮你们探探路,看看前面有没有危险。”
说完它哧溜一声钻进树林,腿脚忒快,我根本来不及逮它,又跑没影了。
都说狼狈为奸,这孙子果然够奸!
林远很意外地看着狈精消失的地方,“你养的宠物挺有意思,就是太滑了,好像不怎么听话。”
我没好气说,“别提了,这孙子经常分不清大小王,回头我得好好给它立规矩。”
就在我打算不管狈精,带上林远一起走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引擎的轰鸣。
回头我看见两辆黑色的大越野,夹带着飞扬的尘土驶向树林。
司机一个急刹,可路太滑,还是顶在了面包车的车尾箱上。
我气得跳脚,哪个王八旦开车这么霸道,老子借的车,回头怎么跟王奎交代?
没等开骂,我又愣住了。
越野车里的家伙,我居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