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险些吓得尖叫出声。
江时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往里照去。
大厅里空荡荡的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他说“门锁坏了”,便抬腿进了阴宅。
进门便是豪华宽阔的大厅,地面上铺着宽大的红地毯,能在这里开一个百来人的大型舞会。
小件家具早已搬走,只留下粗笨的大型柜子,用落灰的塑料袋套上。
他拿着手电,扯下塑料薄膜,一个又一个柜子打开查看,似乎并不着急去下一层。
吴小红忐忑地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最后她还是跟了进来,小心谨慎地跟在他身后。
哪有售楼员站在外边,让住户自己逛的道理?
两人在一楼周逛了一圈,看了底下的客房和舞厅,顺便去KTV瞧了瞧。
上一任房主死的太匆忙,估计是嫌物件不吉利,很多家当都留在了房间里,没有被家属搬走。
包括那件笨重的空心大床。
他猛地掀起床铺,扬起浓厚的灰尘,很遗憾没有在里面找到尸体。
“去二楼。”江时看完后说道。
他们顺着旋转走廊上了第二层,走廊边缘挂着画像,其中一个红色衣服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
其他画像或多或少落了灰,只有这个女人栩栩如生,脸色十分红润,仿佛活着一般。
碧蓝色的眼睛,黄色的波浪卷头发,涂着鲜亮的口红,很明显不是本地人。
“这谁?你认识吗?”他指着画像中的女人问。
售楼员仔细看了看,诚实地答道:“我对西方画作不是很了解。”
她顿了顿,忐忑地补充着:“但是这个配色,让我想起西欧那个流行的传说,血腥玛丽。”
江时和她想到一块了。
源自于西方的游戏,实际上国内的一些年轻人,也有不怕死大胆尝试的。
这个游戏被视为一种通灵,据传可以揭示未来的神秘力量。据说,只要独自一人走进一间黑暗的浴室,通过点燃蜡烛、念诵特定的咒语等一系列仪式动作,就能召唤到“血腥玛丽”。
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度娘直接就给出了召唤方式,一点儿都没藏着掖着。
「半夜12点独自一人进入浴室,不要带其他人进去,锁上浴室门并关掉电灯。
面向镜子,并在你与镜子之间点燃蜡烛,或在镜子的两边各点一支蜡烛。
在镜子上用口红写上任何人的名字,请出血腥玛丽,也成为对那人的一种诅咒,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慢慢喃念“我信仰血腥玛丽”三次。
游戏后果:据说会有一对邪恶的红色眼睛会在镜子前出现,镜子及墙壁会有血液渗出,然后会出现邪灵把你拉进镜子里。」
如果说僵尸是夏国的土特产,那么圣诞老人,血腥玛丽,就是纯正的外国鬼了。
就是没什么出事的新闻,估计是因为水土不服。
国内信的人少,就没真召唤出来。
不然好歹得跟他这个镜仙抢抢业绩,毕竟都是和镜子相关的传说。
“原来是同行啊。”他看着画像感慨道,随手拿起一块布,给这家伙盖得严严实实。
提到历史,吴小红仿佛又找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开始津津乐道地讲解:“这个传说有两个起源。”
“血色玛丽,即伊丽莎白伯爵夫人,17世纪初,伊丽莎白因迷信巫术,利用女孩鲜血来永葆青春,在匈牙利的一个城堡残害600多名女孩。人们发现后,将其终生监禁在自己房间里并最终老死。”
“另外一位就是伊丽莎白一世了。”
江时伸手止住了她的科普,因为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在网上查到。
他走到二楼卧室门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回过头问:“第三任房主怎么死的?能具体讲讲吗?”
提到现实中的凶杀案,女人打了个寒颤,努力回忆着:“法医鉴定是被尖锐的刀具剜掉心脏,遭遇凶手残忍肢解。”
“分尸,但是没分干净,”江时带入凶手的思维,低头沉吟道,“目的也不是销毁尸体,看来是个变态。”
如果换成他,大概率会烧毁死者的指纹,剁得连原样都看不出来。
证明他心理还是很健康的。
当然,是鬼干的另说。
吴小红突然提出一个问题:“奇怪的是,凶器最后在卧室里的镜子前被发现。上面紧紧握着的,是死者的断手。”
“你说奇不奇怪?附近也没收集到其他人的痕迹,就好像……”
他追问道:“好像什么?”
“好像死者拿着凶器,剜掉自己的心脏,走到地下室断掉四肢。然后那只手带着刀跑了,回到镜子前复命一样。”
一口气说完这些,售楼员自己都觉得离谱,摇了摇头笑道:“我在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啊。”
谁知江时却认真地注视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真的。”
说罢,他拉开了二楼卧室的房门。
一股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就像臭了半年的死老鼠,从人的基因深处唤醒反胃这个本能。
吴小红不可置信地捂住鼻子,弯下腰眼泪都被呛了出来,恨不得把早中晚饭全都呕出。
“现场还没处理干净?”江时倒是没跟她一样反应激烈,看多了尸体,已经司空见惯了。
“不可能啊,按理说早就清理掉……”她面色苍白,慌乱解释道:“抱歉,先生,我这就联系保安。”
在她匆忙转身打电话的时候,江时彻底推开门,径直走进了卧室。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欧式落地梳妆台,上面悬挂着一面圆形的镜子,周围镶嵌着金色的雕花。
诡异的是,这面镜子旁边放着两根烧到一半的白蜡烛,苍白的蜡泪凝结在红木桌面上。
他摸着鼻尖,就跟来参观学习似的:“用蜡烛当仪式,不错的思路。”
在镜台前摆放着的,腐臭的根源,是一只爬满蛆虫的断手。
那只手上戴着金戒指,看起来已经烂了两三天了。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腐烂的手臂紧握着,拳头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用烛台扒开死者的手。
里面是一枚金灿灿的十字架。
然而,江时看到那枚十字架,立刻锁定了这只鬼的身份。
他冷笑道:“冒充完圣母玛利亚,现在又来偷走血腥玛丽的信仰了吗?”
“西方的神我不管。镜子的传说,是你能碰的?”
下一刻,他拿起桌上的白色蜡烛,猛地穿进眼前的镜面,连手臂都深深地扎入其中。
镜子开始流出汩汩的鲜血,就像慈爱的圣母在为此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