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前朝后宫都不安定，祭天大典想必危机四伏，即便是宫中守卫再森严，也总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若是有了变故，绮怀阳还能在宫中坐镇，总比绮元随一人孤立无援的好。
绮月寒主意已定，锦绣也不再多说，取来纸笔，又多点了两盏烛灯。
窗外一黑色人影听见了全部的谈话，身形一闪，退到了一边。
不多时，绮月寒已经写好了密信，交于锦绣。
“夜深了，不比白日里，侍卫们未必肯送信，你将信收好，明日一早再送去吧。”
锦绣将信放进自己的贴身衣物中，端着水从绮月寒房中退出。
回到自己的卧房，锦绣见与自己同住的珍珠已经睡下，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动作轻巧地合衣而睡。
待锦绣躺下，响起规律平稳地呼吸声，珍珠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她蒙住自己的口鼻，打起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迷香，伸到锦绣鼻尖。
片刻后，她轻唤锦绣，确定锦绣没有回应，这才放心大胆地在她身上翻找信件。
终于在锦绣衣服的最里侧摸到了信。
珍珠借着火光，仔细看了信中的内容，然后找出准备好的纸笔，模仿绮月寒的字迹写下了内容完全不同的一封密信，照原样封好，塞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锦绣将密信如约送到了绮元随的手上。
绮元随看完信件，眉头紧锁，随即又拿起绮怀阳昨日刚递上来的请求回京的奏章若有所思。
绮月寒在信中明确写了，虽然祭祀大典十分重要，却也不能召绮怀阳回京。
边陲战事正吃紧，绮怀阳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回来，恐怕会使军心不稳，群臣也会议论纷纷。
这样一来，无论是于绮怀阳，还是绮元随，都百害而无一利。
信中观点明确，言之有理，绮元随在这样的劝说下，也觉得绮月寒胸有远虑。
两相权衡了以后，绮元随提笔，驳回了绮怀阳请求回京的奏折。
清宁殿。
“皇后派去别苑的人可有消息传来？”
太后坐在上首，手捧一杯西湖龙井，与皇后说话。
“臣妾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珍珠传信回来，说建德夜里急病，居然自己给自己施针治病。”
与萧白萱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一样，姜太后也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给自己施针？在病中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她精通医术，倒是我们小瞧她了。”
姜太后百思不得其解，脸上疑云满布。
“可不是，臣妾初闻也吓了一跳呢，这丫头在宫里长大，从未听说过她有这样的本事。”
萧白萱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端起手边的茶，浅酌了一口。
“这么说来，她之前说那安神凝香是她亲手制的，想来也是真的了？”
姜太后这才把之前的零碎片段做了个完整的串联。
从前她还以为，绮月寒所说的亲手制成，不过是用些不值钱的散香胡乱勾兑的呢。
如今看来，她的这番举动倒是值得好好推敲。
“可不是，您赐给祺嫔以后，祺嫔日日都用，我都瞧着她气色好了许多。”
一想到祺嫔，萧白萱就恨得牙痒痒，只是在太后面前，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精神好了，还怀上了龙裔……难不成这香，真的是好东西？”
姜太后才不相信绮月寒真的有这么好心，大费周章地制了安神凝香，只为了给她安枕。
可祺嫔是摆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例子，也由不得她们不信。
这实在太过蹊跷。
“若是太后疑心，不如就寻个由头，将那香讨要回来，找人查查，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看出太后心中仍有疑虑，萧白萱才提出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
着实是她也想知道，那安神香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居然让祺嫔容颜更胜从前，得了绮元随这样的厚宠。
“你说的有理，哀家这便派人去取。”
姜太后放下手中的杯盏，转身面向房嬷嬷：“你去，就说这安神凝香虽好，可孕中的女人还是不宜使用，未免祺嫔忘了，索性拿回哀家这里，替她保管上一些时日，等孩子平安降生，再将香还给她。”
“是，奴婢这就去取来。”
房嬷嬷行了礼，转身便朝着晨曦殿的方向去了。
祺嫔正在殿内，由尚衣局的婢女为她量体。
虽然孩子月份还小，并没怎么显怀，却也该提前准备着了。
孩子在肚子里，可是长的很快的，可能每半个月就得裁一次新衣。
“如今这孩子才多大啊，本宫的腰围都涨了一圈了，这可怎么是好。”
祺嫔惯是爱美的，如今见自己的体型日渐丰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女人生孩子，丰腴些是常有的，祺嫔娘娘底子好，想必很快就会恢复了。”
房嬷嬷从殿外走进来，行了个礼接着说道：“奴婢没等通传，只因听见祺嫔娘娘自怨自艾，心中着急，免不了要宽慰娘娘几句，这才自顾自地进来了，娘娘恕罪。”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了，莫说是这晨曦殿，就算是皇后娘娘的栖梧殿，也不会有人因此责备她半分。
祺嫔可是事事要巴结着太后的，见到房嬷嬷自然恭顺有礼。
“快快请起，房嬷嬷今日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祺嫔快步上前，搀扶起房嬷嬷，恨不得将她当座上宾。
“倒也没什么大事，太后牵挂着娘娘的身子，说一定要老身代她来瞧瞧才能放心。”
房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说话滴水不漏，很有技巧。
“劳嬷嬷代为转达，皇上皇后日日都送了美味佳肴，药材补品，太后还专派了赵院首来为臣妾安胎，臣妾哪还有拖着不好的道理。”
祺嫔向来是个不管不顾的，有什么话，总是一口气全都倒出去。
易于掌控，这也是太后当年选中她的一个原因。
“娘娘别怪奴婢多嘴，奴婢闻见娘娘宫里似有焚烧香料的味道……”
寒暄了半天，也该直奔主题了。
“是太后赏的安神凝香，效果很好，臣妾日日都用。”
祺嫔是个傻的，说这话的时候一副邀功的样子，好像她日日都用，太后就会高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