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茶棚遇险
终梦云下意识觉得厌恶，皱了皱眉。
只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在家里，忍住没发作。
“姑娘，茶来了。”
这时候，先前那位妇人端着碗褐色瓷碗出来，里头茶水泛黄，飘着几枚茶叶，放到终梦云面前桌上。
“多谢。”
终梦云眉头皱得更深，可她实在口渴，不得已，端起碗来。
山野间的粗茶苦涩难以入口，只喝了一口，她便赶紧放下。
不过口渴到底也缓解了一些。
干瘪男子一直色眯眯的看她，终梦云撅了噘嘴，心底厌恶更甚。
“大娘！您过来一下。”
妇人怯生生看了汉子一眼，手在衣服上抹了把，才走到终梦云身边。
“姑娘，怎了？”
终梦云出手惯是阔绰的，此时身上未带银钱，却也不想短了人的。
寻摸一阵，将手指上一个祖母绿扳指摘下：“大娘，我向你问个路。此去南离京都，还有多久？”
见状，那靠在门槛处抽旱烟的汉子眼睛一亮，贪婪的舔了舔唇。
如此成色的扳指，他可只在城里那些贵人手上见过，价值不菲啊！
这小姑娘怕是哪个富贵人家偷跑出来的金贵小姐，遇上了他，算她倒霉！
“诶呦，姑娘，这，这不敢收啊……”
妇人此前收下银簪子已是心惊胆战，像他们这样的贫苦人家，骤然得了横财，想的却是消不消受的起。
见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派不在意的样子，妇人黝黑的脸膛子红了红，却不去碰扳指。
“往这走十几里……”
话刚说一半，干瘪汉子突然咳嗽起来，妇人条件反射一般住了口，不安的搓了搓手臂，向终梦云赔礼。
“姑娘，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终梦云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但那妇人已然走到那汉子面前，被他拖着手腕，拉进屋里。
动作间，妇人衣袖滑落，露出的手臂上，满是青青紫紫。
终梦云心中一跳，莫非她……
屋内，妇人被汉子一把掼到墙边，疼的呲牙，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汉子喉头嗬嗬笑着：“这是只肥羊啊！不能放她走。你去，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把她留下来！”
“莫，莫羽，这姑娘是个好人，你想做什么？”
被唤做莫羽的汉子猛的停下，面露凶狠：“做什么？你说我想做什么？要不是你没本事，爷我用得着在这破地方待着么？你不去，好啊，我今天就打死你这赔钱货！”
妇人咬着唇，泪眼婆娑。
想起初为人妇时，他们夫妻二人也曾真正恩爱过。
可后来莫羽便酗起了酒，动辄对她打骂，好好的一个家支离破碎。
那姑娘是无辜，但她也不敢忤逆丈夫。
良久，点了点头。
走出去时，那小姑娘正小鸡啄米似得在桌边打瞌睡。
妇人走到桌边，柔柔叫醒终梦云。
“姑娘。”
终梦云懵懂睁开眼睛，揉了揉，哑声：“嗯？”
“今儿天色不早了，咱们这地方偏，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子，赶路恐怕不安全。要不，就在大娘这住一晚上，明日再走？”
不说还好，一说，终梦云便觉出累来了，万万不愿再走的。
当即欣然答应：“好呀，谢谢大娘。大娘你人真好！”
妇人撇开脸，笑容有些僵硬：“饿了吧？大娘给你煮碗面吃。”
片刻，妇人端上一碗清汤挂面。
终梦云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不挑剔，端起便吃了起来。
喝净最后一口汤，终梦云满足轻叹，刚站起来，忽觉一阵天昏地转。
她扶着桌子稳了稳身子，晃着脑袋茫然：“我，我怎么觉得，有点头晕啊……”
话音刚落，她扑通一声，歪在桌上。
莫大娘见状脸色苍白，不停用帕子擦汗。
她，她也是被逼无奈！
但那干瘦汉子却满脸红光，丢下烟袋，跑到终梦云身边，急切地搓了搓手。
“莫，莫羽！你要是敢碰她，我跟你拼命！”
汉子眼中狠厉之色一闪，暗骂晦气，呸了一声起来，恶狠狠道：“臭婆娘，蒙汗药可是你下的，现在跟我装好人来了？”
莫大娘浑身一阵颤抖，抿唇不语。
莫羽看着终梦云娇嫩的脸庞，心想她八成是个雏儿，要想卖个好价钱，自己的确应该得忍一忍。
“好了好了，我不动她就是。不过，你去找十三娘，打探打探这妮子的价钱！”
那叫十三娘的女人十里八乡远近闻名，此人乃杏花苑的老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干的卖儿鬻女勾当。
她出名的却是其雷厉风行的手段，据说其在官府都颇有关系，寻常地痞无赖万万不敢上杏花苑去惹事。
莫大娘瞪眼：“这，这事如何做得？”
“如何做不得？不卖她，老子就把你卖了！赔钱婆娘！你掂量好了！”
可怜这妇人未见过什么世面，在以夫为天的年岁里，又哪里够胆子说声不？
最终还是顺了自家汉子的意。
……
半个时辰后。
城里，杏花苑。
莫大娘常被丈夫威胁要卖去杏花苑抵债，但却是头一回来。
那香衣鬓影，纸醉金迷，直叫人眼花缭乱。
与她这一身破旧农妇衣着，格格不入。
莫大娘禀明了来意，一路随着下人，走到一间三阔的院里。
远远的见了一个妇人，鬓影摇红，腰肢柔软，回眸一笑百媚生。
她心想这便是十三娘了，忙赔着笑上前行礼。
“十三娘子好。”
十三娘瞥了她一眼，唇边勾笑。
这寻常百姓，到杏花苑来，无外乎那么几件事。
男的来了，紧着几枚铜板，要寻个快活。
似这衣衫褴褛的妇人，若不是来找她男人的，便是来卖女儿了罢。
世道如此，她做的这生意，便不能菩萨心肠。
“可是卖马儿？货带来了吗？”
她说的是暗话，行间那清白人家卖到她这儿的，便叫马儿。
莫大娘点头如捣蒜，拧着衣角：“介，介是俺们夫妻俩在路上捡的，俺当家得说了，没有二十两银子，不卖！”
十三娘挑了挑眉。
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吃喝一整年了。
这农妇倒是会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