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白头翁的脑袋,绮月寒轻声:“辛苦了。”
白头翁振翅高飞。
一棵大树后,赫连潭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捧着格桑花,静静看着这一幕,笑容无奈,目光中满是宠溺,摇了摇头。
他本想告诉绮月寒,无论做什么,都不必避着他。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不过是个使臣身份,并没有立场让绮月寒全心全意的信他,只得作罢。
正想走出去,赫连潭目光一厉,耳畔有劲风袭来。
赫连潭将花护在身后,侧身微躲,伸出一只手挡住袭击之人一击。
那人招数被单手挡住,微恼,使了个巧劲翻了个身,手圆弧形的划过赫连潭身侧,直逼面门而去。
赫连潭抬手与之过了几招,只退不攻,却也让那人讨不到好处。
几招过后,那人恼了,收回手耍起无赖来:“主子!”
两人打了照面,赫连潭无奈摇头。
地支十二卫是他有了一定势力后培养的心腹。
眼前的少年,却是和他一块儿长大。
他的贴身侍卫轻刃。
少年轻功极好,轻灵的窜到树上,笑出两颗小虎牙:“属下从暗卫那知道主子今日到嘉峪关,便早早在这等着了。”
赫连潭回头遥遥看了眼绮月寒的方向,见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转向轻刃:“何事?”
轻刃早习惯他的冷淡,跳下树梢,神色严肃起来:“属下查明,这次是中宫授意边守不开城门,为了给建德公主和主子一个下马威!”
“苏皇后?”
赫连潭冷笑,那女人还真是见不得他好。
“皇后想要让边守听话,怕是颇有难度罢,此事东宫那边也插手了?”
轻刃微诧,由衷道:“主子您料事如神!”
太子皇后向来在为难他的事上一条心,有何难猜的。
赫连潭摇头微叹,淡淡吩咐:“此事吾已知晓,你先回府,当没见过吾。”
轻刃点头,准备告退时,赫连潭忽又叫住他。
他手段雷霆的主子鲜少有这么犹豫的时候。
甚至,笑容还带上几分温柔。
他顿了片刻,轻笑:“她爱吃永和斋的蜜饯,回去的时候多买些备在府中。”
轻刃脚步一顿,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搜了揉眼睛,果然,主子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厉。
“吾说的不够明白?”
“明,明白!”
轻刃脚底抹油,如飞鸟一般在空中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跑的极远了,才一嘶声:“了不得,这建德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从未见过主子对谁如此上心过!”
赫连潭目送他离开,将方才听到的消息,连同眼底的阴暗一齐收敛,垂眸看着手中的格桑花,嘴角上扬。
正巧绮月寒传完密信,转头回来找他。
她全然不知这里方才还来过一个人。
看着赫连潭手里的花开得灿烂,惊叹一声:“好美!”
皇宫御花园里,自是百花齐放,各国奇花异草数不胜数。
但绮月寒觉得,她见过最美的花,仍是这草原之上,入不了大雅之堂的格桑花。
火红一团,衬着她明媚的笑,一时不知花美些还是人美些。
赫连潭喉结滚动,反应过来时,已经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绮月寒怔怔的,与他对视。
仿佛静止了几秒,赫连潭轻柔抚平她鬓角碎发,低笑:“回罢。”
绮月寒低头,匆匆绕过他往前走。
不愿承认的,脸红心跳。
尽管这一路她都在告诫自己,两人身份悬殊,她也是早就下定决心要嫁给三皇子的。
可这心啊,便如草原的风,如何控制得住?
一直到回了营地,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绮月寒一回去,便看到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和此前城门处的百户一起在营地门前站着。
锦绣一脸矜傲,不时指着几人说着什么。
走过去一听,才明白,齐天,或许该叫他司空夜……
他砸了重金,买通了关令尹,这百户是来给他们赔罪,并且请他们入城的。
锦绣把早上的折辱耿耿于怀记着,插着腰火力全开:“这是赔罪就是解决的事么?我们主子可是一国公主!代表的是南离的脸面!往大了说,你们这是在挑拨两国关系我告诉你们!”
绮月寒哭笑不得,她还是头一回知道,这妮子口才这么好。
轻咳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锦绣顿住,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小狗似得扑向她:“公主,您回来了!”
嗯了声,绮月寒装作没看见那几个人,径直往营地里走。
几个家丁还好,那个百户的脸色可谓精彩,青紫变换。
见她真不打算搭理自己,百户咳了声,舔着脸赔笑:“贵女,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便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绮月寒回头,似笑非笑。
那百户如得了激励:“您想啊,就算小的屁都不是,但您住在营地里,多有不便。到了城里,关令尹大人亲自为几位贵客准备了下榻之地,定比这里舒坦!”
“哦?”
绮月寒眼尾微扬,笑道:“按你说,这嘉峪关中,哪儿的房子最好?”
百户不假思索:“那自是南郊的临水苑,寸土寸金呐!”
“那令尹大人能为本宫安置何处下榻的院子?”
“这……自是比这营地好些。”
绮月寒轻嗤:“锦绣。”
锦绣脆生生应着,早等不及一般,骄傲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跑进帐篷里抱了个小盒子出来放到绮月寒手上。
绮月寒将盒子打开,一张地契白纸黑字分明。
她笑吟吟:“本宫为何要进城住尔等准备的下等院子啊?”
这下不止百户,连那些家丁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地契,宛如在他们脸上打的一个巴掌!
“诸位请回罢,本宫今日便下榻临水苑了。至于入关,既然你夏北不急,本宫自然更不着急,待明日汝朝礼部官员到了,让他自行来南郊找本宫便是。”
绮月寒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没有任何人能分享她此刻的心情。
夏北皇后视赫连潭为眼中钉肉中刺,是以前世,她到嘉峪关前,也曾受到这折辱。
彼时的她,不知所措,任人宰割,最后被如施舍般安置到临水苑一角。
丢尽一国公主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