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殿下是担心司空公子。”
虽赫连潭对司空夜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但心底却是将司空夜当成为数不多的知己好友。
赫连潭揉了揉眉心，看着手中的玉佩，冷哼：“真不知道他在胡闹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会落在别人手里。我去找他问清楚！”
若司空夜真在那烟花之地，是为荒唐事当掉了这玉佩，他说不准会代替司空老家主好好管教他。
绮月寒连忙拦住他：“殿下，他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他现在正是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而不是我们的诘责质问……可否听我一句，先静观其变。”
司空夜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绮月寒相信，他一定是被事绊住了。
掌心玉佩冰冷，赫连潭垂眸，良久点了点头。
这镇子就这么点大，他若非要找司空夜也容易。
但绮月寒说的对，他该相信挚友。
……
城郊一处小茅屋里。
白衣褴褛的男子单手支额，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
旧竹门吱呀一声打开，老大夫挎着药篓进来。
司空夜惊醒，局促站到一边让大夫把脉。
只见床上躺着个单薄的女子，脸色苍白无力，唇色暗淡，额头缠着层层纱布。
“大夫，她怎么样了？”
老大夫半眯着眼搭脉。
良久，将女子腕子放回被褥里，轻笑：“已无大碍，温养几日便能下床了。”
“多谢，多谢大夫！”
司空夜这两日衣不解带照顾慧心，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狼狈不堪。
全无往日翩翩公子模样。
此刻眼中光彩却明亮，带着欣喜。
老大夫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司空夜半跪在床边，挽起慧心一只手搭在脸上。
忽然感觉到手动了动，他惊愕抬眼。
正对上慧心含笑的目光，指尖轻轻碰着他的脸。
一瞬，司空夜想哭。
慧心恢复的很好，醒来后已经能喝些白粥了。
想起大夫说多亏了那金疮药，司空夜才陡然想起自己在外面这些天都没有和赫连潭说一声。
惴惴的，他和慧心说明原因，便回了衙门。
小心避开衙门下人，司空夜偷偷摸回自己院子里，想先把自己这一身狼狈收拾一番再去找赫连潭。
衙门众人各司其职，倒也没人注意到他。
司空夜松了口气，一转头，便见绮月寒一身常服，坐在庭院里喝茶。
悠悠抬眼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司空公子，好久不见啊。”
司空夜尴尬一笑，挠着后脑勺过去：“贵女，你在啊……”
绮月寒垂眸吹了吹茶沫，眼底情绪莫名。
刚看到司空夜的时候，她几乎不敢认。
这人虽不像容策那般花枝招展，但一向喜欢一身素白，风度翩翩。
可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满脸憔悴，眼袋青的像几天没合眼，没打理的胡子乱糟糟。
宛如一个流浪汉。
真不知他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叹了口气，她终究没说什么，起身递了杯茶给他：“润润嗓子，回去收拾收拾，别让殿下瞧见你这模样。”
司空夜讪讪一笑，尴尬的绕过她回屋。
衣角带起风，绮月寒敏锐的嗅到一股脂粉味。
并不浓重到令人厌恶，更像清淡的女子幽香。
眯了眯眼，绮月寒神色莫名。
难道司空夜真在那烟花之地流连了整整两日？
只是看司空夜遮遮掩掩的样子，她也不好开口问。
司空夜回屋里换了身天水碧的衫子，将自己拾掇了一番，总算又恢复了以往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时陷入沉思。
慧心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卖身契也拿到手了，最大的后顾之忧已经解决。
当务之急，应是把玉佩赎回来。
彼时被老鸨逼的急，再加上他下意识不想让赫连潭知道这件事，便压根没想回衙门。
但他屋里其实还放着几千金的银票，是当初追绮月寒时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清点了银票，司空夜便急匆匆出门了。
院子里，绮月寒将他那把折扇展开又合上，无奈摇头。
那当铺并不难找，只是想起两日前走投无路时走到这儿的心境，司空夜心中便一阵唏嘘。
幸而事情都在好转。
将玉佩赎回来，剩下的银子，他可以就在这置办一间小院子，做点小生意，平凡度日。
正想着，当铺大门被打开，老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眯着眼睛看到他，脸色顿时一黑，扭头就走。
司空夜追上去：“老板，我来赎我的玉佩了，你答应过我会留着的！”
这当铺老板是个看人下碟，欺软怕硬的。
早知司空夜软弱，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昨儿没能大宰一笔，看到司空夜，就像看到到嘴飞了的鸭子。
于是没好气道：“你那玉佩，已经卖了！”
司空夜如遭雷击，喃喃：“卖了？”
他既惶恐又生气：“你不是答应了会给我留着的么？我会回来赎的！你怎么能卖了！”
当铺老板冷哼：“我这开门做生意的，有人上门买，我还能不卖不成？小子，东西卖到我手上，可就是我的了。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用不着问你！”
司空夜面如金纸，司空家虽放话要与他断绝关系，可心底，他还是把自己当司空家的人的。
更何况，那玉佩何其重要，若是在他手上丢了，他可就是司空家的罪人了。
惶惶呆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那，那买走玉佩的是何人？”
“不知道不知道。这镇上怎么多人，我哪认得？快走开，莫挡我做生意！”
司空夜目光一狠，咬牙忍着，摸出一锭银子放在老板手上：“那玉佩对我当真很重要。请你告诉我，找到了我一定回来谢您！”
老板掂了掂，没好气：“是个外乡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旁的再不知道了，快走快走！”
昨日买玉佩之人所用的官银，老板可没忘记，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哪敢真把赫连潭模样告诉别人？
再说这小子，从哪来的玉佩都说不准。万一不是正经路子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