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白溪将林见椿的意思传达到位,所有的工程师和研究员在旗杆下集合。
林见椿点了两个她认识的工程师来升旗,所有人合唱国歌。
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的工程师和研究员们鲜少能见到那么早的太阳,还有在太阳下迎风飘扬的红旗。
一首国歌,唱得他们心潮澎湃。
林见椿站在最前面,动容地道:“我们国家所有所有的前人和后人,都会感谢你们现在的付出。”
有心思的敏感的工程师和研究员没忍住哭出了声,而绝大多数人反应慢了好几拍,他们似乎还没有从实验室的数据里的抽身出来……
林见椿也不说话,就与大家站在那看了五分钟的太阳和国旗,享受着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的那一丁点儿的温暖。
“同志们,放松时间结束了,咱们该手下见真章了。”
林见椿大步往前走,其他人拖拖拉拉的跟在后面。
很快,林见椿就知道他们拖拖拉拉的原因,因为他们没有拿得出手的研究进度。
会议室里久久沉默。
林见椿扶了扶额头,她好像接手了一个烂摊子啊。
难怪都不跟她商量就下了任命通知,是生怕她不接手吧?
第四研究所的情况,其实林见椿心里早有准备,当初黎工这样的人都能在研究所里横着走,还不是因为他在这一帮小矮人中算是长了腿的。
“你们能跟我说说,你们都是怎么混上工程师的吗?”
一个“混”字表示了林见椿这个新院长对他们的不满意。
所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领着国家的高工资,他们却一直没有做出什么贡献来。
白溪忙凑了过去:“林院长,您刚来可能有所不知,咱们研究所的工程师们都是真才实学,肚子里都是有墨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咱们第四研究所后才……林院长,依您看是不是研究所那个什么水不好。”
工程师和研究员们私下里都这般猜测,但是他们不敢说,怕被林工怼脸打。
有白溪先开口,其他人忙纷纷附和着点头。
要不是现在不能搞封建迷信,他们早就想请大师给研究所换换风水。
林见椿听笑了:“这么说,你们还挺委屈啊。”
都已经一把年纪的工程师们被林见椿说得默默地低下了头:“也不是说委屈,到底是我们学业不精。”
“还挺有认知,还知道学业不精啊。”
“既然知道学业不精,那就学!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我最多忍你们半年,半年内如果还是浑浑噩噩毫无进展,全部打回原型,全滚回学校再去进修。”
所有人都被林见椿的气场给威慑到了,没有人胆敢有异议。
林见椿很满意这个效果,她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算是烧了起来。
“给你们半个小时,带着你们以前的科研成果来找我汇报。学术造假的后果,你们都该懂的。”
“现在,开始倒计时。”
林见椿话落,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往外走。
“最早来的,我轻一点喷。”
所有人的动作仿佛是被按了加速键,连走带跑地往外挤。
最早回来的是钟工,与林见椿在食堂里有几面之缘,但是仅仅是点头之交。
林见椿翻看项目资料的动作很快,她甚至能一边翻看资料,一边与钟工闲聊。
“我记得钟工是西北那边的?家人也跟着来了北市吗?”
钟工点头,只是脸上热络的表情淡了淡,他曾看到过林见椿与李工一起吃夜宵,隔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但是看他们认真的模样应该是谈论正事。
所以这一次他将项目资料准备好,第一个来找林见椿汇报,原是想看看林见椿能不能给他一点建议。只是没有想到林见椿一心两用,还看得飞快,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他研究的项目是什么。
林见椿合上资料,“我看完了,原来半机械牙化播种机是钟工的发明项目。不知道钟工有没有兴趣为你的家乡大西北做一点贡献?”
钟工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当然想!那是我的家乡,我做梦都想让父老乡亲过得好,免受沙尘影响。”
西北荒漠化问题严重,就算是国家重视,从六十年代开始已经陆续开启大规模的人工造林,但是人在风沙面前都是渺小的,更何况是那些小树苗。一批一批种,一批一批被吹没影。
林见椿草草地在本子上写下几行字,她随手撕下就递给了钟工。
钟工疑惑地接过。
1.履带式机械播种机。
2.深耕机。
3.深施肥机。
钟工看了一遍纸,又看了一遍林见椿,他难以置信地道:“林院长,这、这是给我的?”
“嗯,这是我随便想的适合你的研究方向。”
钟工激动地咽了好几口口水:“可这为什么给我?这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利国利民的大项目……”
“写在纸上的算是什么大项目?你造出它们,让它们在西北的土地上服役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
钟工握紧了纸,只觉得纸上似有千斤重,但是他的声音却依旧铿锵有力。
“林院长,我定不负所托。我想跟您申请,明天去西北,回我的家乡,我要将我所学的知识回报养育我的那一片土地。”
“急什么?”
林见椿又撕给钟工一张纸:“你在北市天天吃饱睡暖两三年都没研究出一个新项目,回了西北条件一困难就跟开了外挂一样什么都会了?”
钟工火热的心被泼得透心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又回到了读书那时候,被老教授训得跟孙子一样,还不敢还嘴。
“拿着这张纸去机械厂找刘师傅,让他带你去厂里进修半个月,你看看人家的拖拉机是怎么造的。晚上回来,我给你讲讲这些机器的构造和原理。
别回到了你的家乡一问三不知,被我嘲笑就算了,还要回去被你家乡的父老乡亲嘲笑,我看你有几张脸?”
钟工激动地大声应了“是”。
“行叭,你帮我喊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