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林晓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可以从某个人的眼中看到这两句诗的境意。
他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像极了屹立不倒的松竹。
长相一般,走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被淹没,通俗来讲,就是没有存在感。
唯有他的气质,同其他畏畏缩缩的奴隶完全不同。
林晓萌在旁边盯着他看了会,歪头凑在紫竹耳边说了几句话。
紫竹略微诧异的抬了抬眸,又敛下眉,施礼应道:“是,王妃。”
她走到管家跟前,管家才发现王妃来了,忙不迭拱手行礼,又冷下脸对新招进来的奴隶们说:“祁王妃来了,你们还不赶紧跪下,别脏了王妃的眼睛。”
大溟朝最底层的人就是奴隶,甚至他们都不可称之为人,能随意买卖的只有牲畜。
王府规矩森严,起码能吃饱穿暖,这些被挑回来的奴隶生怕被丢弃,听闻王妃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跪下,死死的埋着头。
只有林晓萌一眼就看上的男人虽同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很直。
她点点头,勾起唇走到衣衫褴褛的男人面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苍灯。”男人头也不抬的回道,他的声音颇具沧桑,与名字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苍灯,站起身,跟我走吧,日后,你便听我安排,帮我做事,你可愿意?”林晓萌面上一片淡然,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拒绝。
“王妃,不妥,这些奴隶分配到各院是需要经过王爷过目的,您看,不若我先去禀名了王爷?”管家吓了一跳,慌忙走过来劝阻。
“无碍,待会我去亲自去与王爷道明一切。”林晓萌摆摆手,眉眼稍显不耐。
管家是个人精,见此再不敢多语,只默默退步,立于她的身后。
这时,苍灯疑似从齿间逼出了一个字,他说:“好。”
林晓萌多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对绿兰说:“你先把他领回去吧,给他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绿兰眨了下眼睛,乖巧灵动的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
紫竹跟在她身边,随她一同去祁连晟的主院。
路上,她没忍住,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王妃,您留下那个人是有什么用吗?”
小厮一般都安排在前院,林晓萌这是开了先例,所以管家才会对此感到紧张。
“嗯,日后你就明白了。”林晓萌的计划还只是雏形,没办法告诉她。
紫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没再追问。
虽还一头雾水,但她相信,王妃做任何事都有她自己的道理。
到了祁连晟的书房,里面还亮着灯,门口守着两名侍卫,一如往日。
还没见到人,林晓萌的心就绷紧了,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晚的疯狂,连带着吹着夜风的脸颊还是染上了红晕。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林晓萌赶紧背过身,拿手对着脸扇了扇风。
须臾,为了不让侍卫们多想,她浅浅呼出一口气,如壮士赴死般推开了门。
紫竹不方便进去,在外等候。
祁连晟练完了大字,就在书房里处理之前搁置的重要事宜。
他甚至都没抬头看,“王妃用过晚膳了?”
林晓萌摸了摸鼻子,缓步走到他身边,抿唇道:“还没,午膳吃得太多,还未消化完。”
“哦?”祁连晟眸中沾了笑意,从折子中抬起头,长臂一伸就揽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身,只稍用力,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林晓萌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回来,声音微颤的说:“王爷,臣妾找您是有事要说。”
祁连晟低笑了声,用指腹轻柔的碰了下她的鼻尖,“你何时这般有礼了?”
他的王妃真像是一本书,翻开了头页,充满神秘感,再往后翻两页,又多情多汁,惹人怜爱。
他一碰,林晓萌就觉浑身酥软,动弹不得。
勉强克制住不断起伏的情绪,轻哼道:“臣妾作为您的王妃,总不好让外人抓到错处,丢了王府的脸面。”
祁连晟瞳孔剧烈颤抖了一下,她说出这句话仿佛就是在变相的与他保证,不会离开。
“哈哈……”祁连晟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娇小女人,大笑出声。
林晓萌纵然害羞,也还是被他的喜悦所影响,双眸倒映着烛火,宛若繁星落入其中。
“王爷,臣妾想留下一个奴隶。”林晓萌想起来找他的目的,便在此时提了出来。
祁连晟:“有何不可。”
“他是男人。”
祁连晟沉默了。
气氛也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林晓萌收敛了眉间的羞意,内心忐忑不安,她是认定了眼前的男人,可也知,夫妻之间若是没有最基本的信任,往后也走不长。
浓烈的占有欲在祁连晟的心间穿梭搅动,他甚至想把这不知好歹的人儿丢到床上,好生教训一番。
她怎么敢的,除了皇帝的后宫可有阉人来去自如,其他大小官员的府内都不会让小厮混到后院中,毕竟那处都为女眷。
“你要他作甚?”半响,祁连晟才沉声问道。
林晓萌松了口气,好在他没有发脾气,不然,她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念头又要冒出来了。
“臣妾待在雅苑中时常无聊,想去外面找些事来做,女婢的力气小,远没有男人好使。”林晓萌老实交代。
她在现代就是不折不扣的女汉子,既决定留下来,不去闯荡江湖,那就尝试着去改变这枯燥乏味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