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盟友?
不,是棋子送上门了。
猎场遇刺的传出林子,胤帝大怒!
负责安全守卫的大臣跪了一地。
“查!给朕往死里查!”
“朕的皇家猎场,竟成了刺客的后花园!一群废物!”
胤帝的咆哮,让场上所有人都为之颤抖。
矛头,很快便指向了两个方向。
其一,是以镇西将军王莽为首的主战派,他们向来反对和亲。
其二,便是禁足在府,本就有暗杀前科的二皇子,李泰!
大璃使团的驿馆,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上官婉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递出了一份国书,措辞不再委婉。
“三日之内,若大胤不能给出交代。”
“我大璃的铁骑,会亲自来讨个交代。”
这是最后通牒。
战争,一触即发!
朝堂上的皇子和大臣们,彻底慌了。
尤其是那些皇子。
他们前几天还在看李显的笑话。
现在,他们只盼着李显能赶紧去和亲,当那个平息大璃怒火的祭品。
景福宫,太子府的马车又送来了千年的人参和万两黄金。
四皇子李恪又送来了东海的夜明珠和一箱珠宝。
连最胆小的五皇子李琰,也派人送来了几箱白银。
礼物堆积如山,但每一份礼物背后,都带着同样卑微的祈求。
九弟,求求你了。
千万要让大璃女帝满意啊!
你可千万要被选上啊!
李琮更是直接赖在了景福宫不走,满脸崇拜地看着李显。
“九哥,你一定要挺住,咱们的命都系在你身上了!”
李显依旧是那副痴傻的模样,对着满屋的金银珠宝流口水,时不时发出“嘿嘿”的傻笑。
福伯则带着景岚、景松,手忙脚乱地清点着这些从天而降的财富,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只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李显的眼中才会闪过一抹冰冷的嘲弄。
一群废物,大胤的江山,交到你们手上,才是真正的国之不幸。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
这里已然是人间地狱。
禁足的命令,加上谋刺使团的嫌疑,,彻底压垮了李泰本就脆弱的神经。
“说!是不是你!”
他一脚踹在柳氏的腹部,将她踹倒在地,猩红的眼睛如同恶鬼。
“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把府里的消息捅给了老九那个傻子!”
“我没有,王爷,我真的没有!”
柳氏蜷缩在地上,嘴角溢血,不住地哭泣求饶。
“没有?”
李泰狞笑着,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狠狠掼在地上。
“府里有内鬼!一定有!”
“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都给本王把眼睛睁大了!”
他变得暴戾、多疑,像一头疯兽,撕咬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开始故意在柳氏面前,对心腹太监泄露一些假消息。
“去联络城西的王麻子,让他准备三百人手,等本王号令……”
说完,他便会死死盯住柳氏,观察她最细微的反应。
然后,派人设下埋伏,守在柳氏可能传递消息的每一个节点。
柳氏身处炼狱,度日如年。
她必须把李泰已经疯狂的消息传出去,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机会。
在一次将换洗衣物送出府浣洗时,她将写着密信的丝绢,藏在了一件不起眼的肚兜夹层里。
可就在她将衣物篮子递给那个相熟的浣衣老妇时。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王妃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是李泰最信任的太监,张德。
柳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强作镇定,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抹傲慢的笑容。
“一些不要的旧衣服,赏给这老婆子,怎么,张总管连本宫赏个人,都要管吗?”
张德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又看了看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妇。
“奴才不敢,只是王爷有令,府中一针一线,都不得随意带出。王妃娘娘,还是将东西拿回来吧。”
他的眼神刮过那个衣物篮子,带了些探究之意。
柳氏的手心,全是冷汗。
但她知道,此刻退缩,就是死路一条。
她忽地提高了声音,凤目圆瞪。
“放肆!”
“本宫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一个阉人,也敢来质问本宫!滚!”
张德被她的气势镇住,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躬身退下。
柳氏看着老妇远去的背影,总算松了口气,浑身虚脱。
景福宫内,李显展开那块带着淡淡香气的丝绢。
上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字迹因惊恐而扭曲。
“他疯了,设伏,救我。”
丝绢上,还沾着一滴早已干涸的血迹。
下面,另有一行小字,写着李泰故意泄露的那个假消息。
“城西,王麻子,三百人。”
李显的面色,冷若冰霜。
蠢货,李泰已经在怀疑你了,你还敢用这种方式传信。
这个假消息,就是送你上路的催命符。
一旦我的人去查王麻子,你在李泰那里,就再无生机。
柳氏这颗棋子,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但也到了,该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
李显走到桌案前,提笔,沾墨。
在一张新的纸条上,写下一行字。
他叫来景松。
“用最快的法子,送到她手上。”
“是,殿下。”
夜色深沉,柳氏在无尽的恐惧中,收到了那张救命的纸条。
打开一看,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纸条上,没有安慰,没有救援计划。
只有一道冰冷、不容置疑的命令。
“停止一切联络,主动去向李泰告密。”
“就说,你发现他最信任的幕僚,赵文清,才是内鬼。”
“证据是,你亲眼看见赵文清的贴身小厮,在宫墙外,与我景福宫的太监景岚私下接触。”
烛火摇曳,映照着柳氏惨白的脸。
那张来自景福宫的纸条,在她掌心被汗水浸透,仿佛一块烙铁。
告发是死路,也是唯一的生路。
她沉了口气,那股属于李显冰冷而疯狂的意志,似乎顺着纸张钻入了她的骨髓。
恐惧,催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踉跄着,冲向李泰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