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锒铛入狱,亲眼看着桑母被人带走,桑年心底深处好像有什么被打开了。
“走吧年年,我们回家。”
温时念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桑年缓缓抬手,握住那只温暖的手,笑容也随之绽放。
他紧紧握住,这一握,往后余生,他整个人都将完全属于她。
而那道深埋于心底的枷锁,伴随着桑母的消失,也一同解开。
三年后。
温家老大难温子安总算找到媳妇。
两人结婚第二日,温时念也要生了。
因为是半夜突然发动,她被送去医院时,桑年甚至连鞋子都穿错了。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双眼通红的看着产房,一颗心悬吊在尖刺之上。
但凡温时念那里传来不好的消息,心脏就会紧跟着坠落。
直到温时念进入产房半个小时,桑年才忽然想起来还没有通知家里人。
他哆嗦着手 ,掏兜掏半天,才把手机拿出来。
电话要打通了,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不能说话。
他抿紧唇挂断电话,发了消息过去。
至于赵晴他们能不能看见,桑年是完全不管的。
他捏着手机,重新开始他的盯梢。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赵晴他们也步伐匆匆的赶来。
温子安率先冲过来,见到有些狼狈的桑年,原本的询问压回喉咙里。
他低头打量着桑年,目光触及到他同脚不同款式的鞋子,自然的移开目光。
他扭头对跟着一起来的司机交代了一句,司机点头离开。
赵晴气还没有喘匀,此刻正被温容抱着跑上前。
来到桑年身旁,忧心询问。
“念念进去多久了?”
桑年勉强回神,对赵晴比了一个一。
“一个小时?”
桑年点头。
见桑年脸色白的不像话,赵晴不由藏住担忧,先出声安慰他。
“你也别太担心,念念肯定会没事的,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桑年摇头,站在原地不愿移动半步。
直到赵晴说,“你现在不休息好,一会儿念念出来了,你怎么照顾她?”
桑年这才软着脚,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司机拿着一个盒子走上来。
他将盒子递给温子安,温子安又将盒子递给桑年。
“穿上吧,一会儿念念出来,你鞋子穿好了,才好照顾人。”
桑年双手接过,拿在手里好一会儿,才对温子安无声道谢。
温子安撇嘴,下巴一抬,故作不耐烦。
“谢什么,我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的照顾我妹妹。”
桑年静静地看了温子安几秒,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他打开盒子,穿上鞋后,才发现鞋子尺码十分合适。
他不禁又看了温子安几秒。
温子安抬着脑袋紧盯着产房大门,对他的目光并未察觉。
又过一小时,紧闭的大门总算打开。
护士抱着襁褓包裹的孩子走出来。
桑年如个小炮弹一样的弹出去,冲到护士面前,举起早早敲好的字。
[我妻子怎么样?]
护士:“家属放心,产妇没事,另外,恭喜你,是一个儿子。”
桑年看了一眼男孩,表情却算不上多开心。
他低头拿着手机快速敲打,很快,又抬起手机。
[孩子有没有什么问题?能发声吗?]
护士刚看完,怀里的婴儿小嘴一张,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喊。
似是在回应他的父亲。
桑年瞳孔闪烁,视线模糊之际,释然的笑。
太好了,他与念念的孩子,是健康的。
“抱抱你儿子吧。”赵晴上前,像是没看见桑年泛红的眼,温柔的对他说道。
桑年默默摇头,伸手指了一下里面,随后从护士怀里接过孩子,转手塞给赵晴。
赵晴看懂了桑年的示意,也不再说什么。
她熟练的抱着孩子哄,嚎哭的婴儿渐渐止了哭声,咂吧着嘴又一次睡过去。
温容与温子安就站在赵晴身侧,等待温时念出来之际,时不时逗弄一下婴儿。
温容:“这孩子眉宇间,像念念。”
赵晴眉眼弯弯,“不是有句老话,儿子像妈,女儿像爸?这孩子五官都很像念念,不过这鼻子嘴巴,倒是像桑年一些。”
站在他们面前的桑年耳朵动了动。
没过一会儿,他耐不住好奇,蹭到赵晴跟前,瞟了她怀里的儿子好几眼。
他努力想要看出赵晴他们说的相似,可看来看去,只觉得孩子丑丑的,一点也不像他和温时念。
看了几眼,他就失去了好奇,继续等着温时念出来。
也没有等太久,温时念观察没有问题以后,就被护士推出来。
她状态还挺不错,被推出来时还醒着。
桑年见到她,立刻屁颠颠跑上去,第一时间牵住她的手。
温时念对他笑,“看到儿子了吗?”
桑年点头,又道:[念念,你疼不疼?]
“放心吧,不疼。”温时念捏着桑年的手,柔声询问他,“你呢,吓到没有?”
桑年老实巴交的点头,点完头还不算,还要说。
[吓到了,快要吓死了。]
要不是这会儿没劲儿,温时念都想拽着桑年狠狠亲一下。
实在是太可爱了。
亲不了,她眨眼挠着桑年的手心。
细微的瘙痒从掌心传到心脏,桑年不住发笑,脸色总算好看些。
“你们俩想说什么,等回去病房再说。”
赵晴率先看不下去,略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
温时念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爸,妈,哥,你们都来了啊。”
赵晴哄着怀中的孩子,闻言头也不抬的道:“不来不行啊,要不然我的小孙孙就要被不靠谱的爸妈遗忘了。”
这话,温时念无法回。
她一笑而过,随后被护士推着送回病房。
在房间跟赵晴他们说了几句话,就累的睡过去。
赵晴他们自觉压低声音,最后交代了桑年几句,就离开打算明天再来。
等三人都离开了,桑年沉沉的松了口气。
他将儿子放在温时念另一边,自己则代替了他的位置,轻轻靠在温时念身边。
他蹭过去靠在温时念肩上,轻轻抱着她,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定的气息时,心才总算安稳下来。
还好,他的念念没事。
—
儿子的名字,取为温煦阳。
为什么会跟随温时念姓,是因为桑年并不想让孩子冠上他这个姓。
对他来说,出生在桑家,就是他这一生最不幸运的事。
好赌又大男子的爹,贪婪又恶毒的娘,以及只会打压儿媳妇的爷爷奶奶……这一切的种种,造就了敏感又自卑的他。
温时念对他来说,就是一切。
她带他逃离了这可怕的一切,就像是一束阳光照亮他的全世界。
所以,他也希望他与念念的孩子能像温时念一样,像个太阳,温暖有活力。
“爸爸~爸爸~你看,这是我画的哦~”
小小煦阳,小手抓着一张画纸,白纸上,画着奇形怪状的一家三口。
那双同妈妈相似的大眼睛漆黑明亮,看着他时,眼中都是他的影子。
桑年蹲下身,儿子自然的黏到他怀里。
那张小嘴,跟他妈妈一样能巴巴。
“好看吧好看吧!这可是我亲手画的哦~~”
“这是漂漂妈妈,这是乖乖爸爸,这是帅帅的我~”温煦阳指着画上的人,奶呼呼的声音又软又糯,传入耳中,像是煮化的棉花糖。
桑年目光一转,落在儿子粉嘟嘟的唇上。
他眉眼愈发温柔,掌心在他头顶揉了揉。
“真,棒。”
温煦阳仰着头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摸上桑年的脖颈。
“爸爸,痛?”
桑年抓住他的手,笑着摇头。
他这里,从来都没有疼过,又或许,一直都在疼。
可现在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因为,他拥有了特效药。
桑年将儿子抱起来,顺手将他的画也拿起来。
两人回到房间。
温煦阳蹬掉鞋子,一骨碌爬到床上,趴在枕头边,气音叫床上的人。
“妈妈~太阳晒皮皮了,起床鸟~”
桑年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阳光立刻偷跑进来,照射在床铺间,笼罩住床上的母子俩。
“妈妈~~~起……哎呀!”
温煦阳撅着屁股,又继续叫,下一秒,就被温时念一把捞入怀里。
“让你吵妈妈!妈妈吃人咯!!”
“哈咯咯咯!妈妈吃阳阳了~爸爸救救!!”
温煦阳在温时念怀里笑着,一双眼笑眯起来。
嗨过头了,口水甚至还包不住流出来。
温时念故作嫌弃,“小坏蛋,流口水,脏脏,妈妈不吃了。”
温煦阳噘小嘴,一把擦掉唇边的口水,扭着屁股拱进温时念怀里:“阳阳不脏,妈妈坏,要吃~”
温时念笑着将他抱紧,身边忽而一沉。
桑年坐在床边,长手一伸,连带着温时念怀里的儿子一同抱入怀里。
抱住了,黏糊的蹭着温时念的头。
父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
温时念被两人挤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冷色调的房间,一时间比火炉还要暖。
而这样的场景,未来还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永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