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木清寒轻轻摇头。

    她低头看向食盒,从中每样捏了几个,捡入一个盒子里,递向那对孤儿寡母。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郭虹抱着儿子,眼角带着一抹疲惫。

    她轻轻摆手,想要拒绝。

    那三四岁的孩童小口小口吃着翡翠烧麦,眼睛不住的向木清寒递来的木盒瞥。

    “吃吧。”

    木清寒将盒子塞入郭虹手中。

    做完这些,她偏过头,继续和陈九歌两人分食剩下的点心。

    “谢谢。”郭虹缓声道。

    她端着食盒放到儿子面前。

    孩童眼角微弯,面露笑意。

    他抓起一只千层油糕,递向郭虹。

    “娘不吃,复儿吃。”

    郭虹心中一暖,轻轻摇头。

    “娘吃。”

    孩童把千层油糕递到郭虹嘴边。

    郭虹面色稍缓,微微一笑,张嘴咬了一口。

    见娘亲吃东西,男孩开心的笑了。

    他也大口吃起别的点心。

    见儿子这副模样,郭虹心中一痛,伸手轻抚儿子的头。

    她只想着快些离开宝应,包袱中虽然有干粮、肉干,却忘了孩子天性,没有给儿子买些零嘴、点心。

    郭虹心中叹息,注视河面,精致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忧愁。

    陈九歌在木清寒递出点心后,没有再关注这对母子。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船老大身上。

    船只离岸,随着江水慢慢飘去。

    船老大与另一个帮手一起撑船,朝北而去。

    这趟船,从宝应出发,要一路行至淮安,才会靠岸。

    宝应与淮安的距离不远,走水路半天就能到。

    船老大撑船功底扎实,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老船夫。

    船只行得又快又平稳,很让众人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船被船老大划到江心某处,与刚刚岸边其他一同出航的船只散开。

    放眼望去,只见身后江面茫茫,前方不远处芦苇丛生。

    密布的芦苇丛如同搭建成了一片丛林,影影绰绰。

    一股阴气从芦苇丛中传出,仿佛里面有人在注视船上众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陈九歌心头冒出。

    他真的从那片芦苇丛中感受到了“视线”。

    这船老大恐怕要动手了。

    就在陈九歌这样想的时候。

    “嗖嗖!”

    前方不远处的芦苇丛中,突然窜出数只小舟。

    每只小舟上站着三四人,他们一袭黑衣,腰佩长剑。

    直奔陈九歌所在的船只而来。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已经在芦苇丛中等候多时。

    吃完点心,正捂着肚子打饱嗝的阿生见到这幕,吃了一惊,小声道:“九哥,他们这身打扮,该不会是剑宫的人吧?”

    阿生心中忐忑。

    在苏府时,那些手持长剑,大闹灵堂的黑衣人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木清寒手扶剑柄,目光落在那些直奔船只的黑衣人。

    笠帽轻纱下,双眸杀意闪动。

    陈九歌压低声音,按住木清寒的手,小声道:“不一定是剑宫的人。”

    “而且……”

    “不是找咱们的。”

    “不是找咱们的?”

    阿生先是一惊,随后松了口气。

    他是旱鸭子,可不会游泳。

    要是打起来掉到江里,他就只能等死了。

    木清寒看向陈九歌,目露询问。

    陈九歌瞥了一眼坐在前面不远处的那对母子。

    在黑衣人驾舟窜出芦苇丛的时候。

    那锦衣妇人身子微颤,将儿子护在身后,右手扶到腰间,锦衣之下仿佛暗藏兵刃。

    显然,这些黑衣人是来找她的。

    见芦苇丛中突然窜出数只小舟。

    船上传来一阵惊呼。

    就连撑船的船老大脸色都是微变,面露惊容。

    很快,不到十息功夫。

    那几艘小舟将众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站在小舟上,目光落于船上。

    船老大以为是江面上其他势力把手伸到这边来了。

    他面露愠色,拱手道:“我是‘太湖帮覆浪蛟’秦靖,秦香主的人。”

    “不知阁下是哪位蛟龙麾下?”

    瘦削黑衣人瞥了一眼船老大,收回目光。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在船老大眼中,对方已经表达了对方的态度。

    无视。

    这是赤裸裸的无视。

    船老大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对。

    对方不是江面上的人。

    在一船人惊恐的目光中,瘦削黑衣人朝着郭虹喊道:“虹夫人,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别让小的们难做。”

    “剑主说最近江湖上动荡的很,您一封信也不留,就带着复儿往淮扬跑。”

    “他很伤心。”

    听到剑主二字,郭虹身子一颤,站起身,将儿子护于身后。

    “哗!”的一声。

    她右手从腰带间一抽,明亮的剑光闪过。

    一道前后颤动,抖动不止的软剑被她从腰间拔出。

    见郭虹拔剑。

    小舟上的黑衣人们仿佛遭遇大敌。

    “哗哗哗!”

    一时间,拔剑出鞘声不绝于耳。

    瘦削黑衣人手握长剑,皱眉道:“虹夫人……”

    “剑主已经准备传授复儿剑宫秘传,您不告而别,对复儿来说可是一种耽误。”

    “复儿天资上佳,是剑道种子,越早打牢基础,明悟剑意,以后的成就越大。”

    年仅三四岁的小男孩躲在母亲身后,眨巴着一双眼睛,眼底流露出一抹惧意。

    “哼!”

    郭虹冷哼一声,冷冷道:“当初你们剑宫找上我们夫妇二人,就没安好心。”

    “时隔多年,你们这才图穷匕见。”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们想带复儿走,想都别想!”

    瘦削黑衣人听后皱眉,叹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他右手一挥,其他几艘小舟上的黑衣人双足轻点舟身,如同鬼魅般掠出,跃到船上。

    “嗖!”一道破空声响起。

    长剑穿过人群,刺向郭虹。

    郭虹柳眉微皱,手中如布条般柔软的软剑一晃,剑光闪烁。

    只见那名杀到郭虹身前的黑衣人不知为何,竟然不闪不避,直直撞向郭虹的软剑。

    只听“嗤!”的一声。

    黑衣人脖颈划开,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如同落雨般,淋在众人身上。

    “啊!”

    “啊……”

    “杀人了……”

    船上的其他乘客吓得脸色煞白,慌乱不止,赶忙压低身子,朝船头方向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