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与盛枷在淮河岸边的一个饭庄落座。

    他们坐在二楼的一个木桌旁,凭栏而望,淮河岸边的热闹盛景近在眼前。

    点了几道他们爱吃的菜,夏桉为和盛枷整理了一下袖口。

    “听闻今日又有女子走失了?”

    盛枷点头:“是。”

    “这个有办法查吗?”

    “可查,只是有难度。”

    “上次那个老翁要找的孙女,后来无人揭那告示是吗?”

    “是。”

    夏桉叹了口气:“之前你也说过,这种走失的案子,找到的几率很小。”

    “商贸街开通,一方面促进了经济交流,但也给了一些歹人可乘之机,近些年频繁有人走失,很难说与这没有关系。我们准备彻查在商贸街经商的外国商人,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线索。”

    夏桉点头:“这也是个方向。”

    这时,楼下传来几个女子的笑闹声。

    夏桉垂眸看去,只见几个姑娘围着林慧娘抢着看她腕上的首饰。

    琥珀在一旁道:“世子,世子夫人,忘了同你们说了,今日府里收到了一个帖子,礼部侍郎之女要成婚了。”

    夏桉勾勾唇。

    怪不得她们小姐妹如此热闹,原来林慧娘要成亲了。

    突然,她眼神顿了几瞬。

    “林慧娘是礼部林侍郎的嫡长女?”

    琥珀笑笑:“是啊,夫人怎得糊涂了?不然她怎能日日与郑大姑娘玩在一处。”

    说到这里,琥珀突然觉得不妥,立马又噤了声。

    郑妍锦如今在他们世子府是个有些敏感的名字。

    据说那日跟淑贵妃辞了婚事之后,郑妍锦便离开了京城,去远方外祖家探亲去了。

    也算是彻底清醒了。

    夏桉这时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目光再次落在下面的林慧娘身上,脑海中想起了一些事情。

    前世在侯府,她也收到了礼部侍郎府嫡长女要成婚的帖子,不过,大婚前夕,婚礼突然取消了。

    她也是后来才听说,林府的嫡长女在大婚之前突然不见了。

    关于她不见了的原因,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不满婚事,逃婚了。有人说她是跟着小郎君私奔了,还有人说她是看破红尘剃发为尼了。

    那时她自然也没有好奇这些传言的真假。

    不过现在想想,端看她此时这高兴模样,对婚事定是满意的,肯定不会逃婚。

    且她与郑妍锦有一拼,骨子里有些傲气,对将来夫君是有身份地位的要求的,所以与小郎君私奔也不可能。

    她更加不可能看破红尘。

    夏桉抿抿唇,看看盛枷。

    盛枷为她挑了一块取了刺的鱼肉放入她碗中。

    “有事?”

    夏桉怔了一下:“哦,没事。”

    她现在还只是怀疑,且总不能跟盛枷说,这林慧娘很快会失踪吧?

    她吃下盛枷为她挑的鱼肉,若有所思地又看了林慧娘一眼。

    用了晚膳,他们二人一起在淮河边上逛了夜市。

    遇到一个饰品摊子,盛枷对夏桉道:“看看你喜欢什么?”

    夏桉从摊子上取了一个珍珠手链:“这个好看吗?”

    “好看。”

    夏桉又换了一个绒花:“这个呢?”

    “也好看。”

    夏桉最后取了一个扳指,戴到了盛枷的手上。

    “还是这个好看。”

    她对着掌柜的道:“就这个了。”

    琥珀立刻上前付了银子。

    盛枷伸手看着上面的黑玉扳指,笑了笑。

    夏桉问:“喜欢吗?”

    “嗯。”

    二人又逛到了一个卖荷包的摊子,夏桉瞬间想起去年的七夕,他们二人在这里参加乞巧竞技的时的情景。

    她取了荷包,对盛枷道:“我不善女红,也没法送你一个像样的荷包,不如你在这里挑一个,我送你。”

    盛枷伸手在荷包中扒拉了几下。

    “都很一般。”

    “不会啊,我觉得都挺好看的,颜色雅致,针脚也整齐。”

    “谁说荷包定要针脚整齐?”

    夏桉挑眉:“不然呢。”

    盛枷垂眸:“我觉得你缝得就很好看。”

    夏桉好笑地抿抿唇:“你不嫌弃丢人?”

    盛枷:“不敢。”

    夏桉勾勾唇,下了决定般点头:“行,那为妻就亲自给你缝一个。”

    盛枷拉上她的手:“那我等着了。”

    二人朝着下面的摊位走去。

    他们身后不远处,萧达眸色黯黑地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眼里溢出一抹冷意。

    -

    次日清晨,夏桉将双鹤独自叫到正厅。

    双鹤见夏桉屏退了所有婢子,有些严肃道:“夫人有何事吩咐?难道是有棘手的事?”

    夏桉道:“棘手,也不算棘手。林侍郎府的林大姑娘,你知道吧?”

    双鹤:“知道,林慧娘。”

    夏桉道:“对,就是她,最近,你派人跟着盯着她。”

    双鹤立刻有些紧张:“林姑娘要对夫人不利?”

    双鹤清楚此前林慧娘一直围绕在郑妍锦身边,没少奚落自家主子。

    夏桉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你就盯紧她就好,不管她跟谁,去了哪里。一旦发生事情,记住,立刻通知我。”

    双鹤坚定地点头:“属下明白,属下定将她盯得死死的。”

    显然,双鹤还是觉得林慧娘定是要对自己主子不利。

    毕竟此前夫人要他盯住的人,都是对夫人不善的人。

    夏桉倒也没有对他做更多的解释,也解释不清。他带着这份紧张去盯着林慧娘也好。

    -

    此时此刻,淮河下游的一处粮窖内,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拎着一个布袋子走了进来,将布袋子往地上一倒,一堆白馒头滚落到了地上。

    那男子粗声粗气道:“吃吧!”

    然后又迈着大步走出了粮窖,将大铁门从外头死死锁上。

    里头的一众孩童和女子赶忙一人拾起一个馒头,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个打扮花哨的女子多捡了一个馒头,递给倚在墙边的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神情落寞的女子。

    “你都好几顿没吃东西了,你赶紧吃点吧,不管怎么样,得先保住命不是?”

    那女子将头扭向一旁:“我吃不下。”

    “你还惦记着你祖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