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后。
“安佑霆,注意纪律,不要喧闹,在禁闭间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嘭!
挣扎不休的安佑霆被两个管教抓着,囫囵丢进禁闭室内,没等到他爬起来扑回来,巨大的关门声便应声响起。
“管教,管教,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求求你了!我要见刚才那个人,昨晚那个才进来的室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有事儿问他……”
安佑霆一边拍门,一边将嘴巴伸到门下取饭口的铁门旁,大声说着自己的诉求。
“安静!”
可管教只是拍了拍铁门,大声呵斥道:“安佑霆,不要喧闹,不要再有过激的企图伤害他人的行为,否则这禁闭室你待的就不止二十四小时了!”
“管教!!!”
听到脚步声远去,安佑霆几乎将自己的整张脸都贴到了门下,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声的喊起来。
可最终,走廊里的灯还是熄灭了。
啪!
四周霎时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禁闭室,顾名思义,就是监狱刻意制造出来,用来警示犯人的房间。
这里关上门后活动也只有五六个平米,远远比不上之前的牢房,那里人虽然多,但空间很大,可这里,就只有一张一米八的床,和一个蹲坑,除此之外,窄的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更让人恐怖的是,这里黑暗无光,会直接让人模糊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这是比自由更可怕的东西。
原来管教没走,走廊里还有微弱的光透进来,可此刻,走廊里无人也无光,四周便是彻底的混沌状态。
安佑霆喊了几分钟,寥寥的声音响在特殊制造的禁闭室里,好像永远没有传出去。
没过几分钟,他就被这样的环境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跪在地上的他,想起那人说的信息,更加心怀忐忑。
佑均她被抓了,她怎么会被抓呢?
我不在的这些天,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被抓是不是跟我有关?
安佑霆将脑袋抵在冰冷的铁门上,忽的心急如焚起来。
“是了,我被李向南下套针对,佑均肯定气不过,所以想办法在对付他……”
也就是说,佑均也是被李向南害了?
这才多久啊!
一个月安家就折了两个人……
安佑霆无法想象父亲安铎是怎样的心情,但他知道,父亲的心里肯定跟自己一样,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恐慌!
不!
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在禁闭室里待着,一定要跟外界联系,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揍的那人说过一个信息,他半天之后就会离开监狱!
对方一定是晓得内情的人!
而且背景惊人,能够随意进出这座守备森严的监狱!
来不及了,只有半天的时间!
“管教,管教!”
于是安佑霆拼了命的嘶吼起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
“我不舒服!”
可喊了半天,安佑霆趴在地上用耳朵听着地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急的跳起来,用脚狠狠的踹门,口中仍不忘高喊道:“我要找律师,我要找律师!你们这样是不公平的,对待犯人没有人道,我要找律师告你们!”
邦邦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吵闹起到了效果,还是动静终于引起了走廊尽头铁门外狱警的注意。
那边立即传来了警棍敲击铁门的提醒声。
“安佑霆,再扰乱监狱秩序,就给你增加二十四小时的禁闭时间!”
“管教,管教!我有事情要说,我有情况要反应!”
听到回应,安佑霆赶紧大声喊道。
没几秒钟,走廊里就传来脚步声,很快一个管教站在门前皱眉问道:“安佑霆,你有什么情况要反应?”
“管教,管教,刚才在食堂里跟我一起吃饭,就是坐我旁边的那个人,他威胁我,他说我妹妹被抓了,麻烦你去问问他,是不是有这回事情,他拿我家人的情况威胁我,你们一定也要把他关禁闭,我打人可不是随便打的,他有错,他也有错啊……”
“具体情况我们之前有同志全程目睹,安佑霆,老老实实关你的禁闭,时间到了会放你出来,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听到管教这么说,安佑霆晓得自己的说辞都是徒劳,懊恼道:“那我要找律师,你们这样关我禁闭是不对的……”
管教冷冷道:“你在监狱打架,蓄意伤人,没把这事情往上报,给你罪行上再添一笔你就烧高香吧,你还要告监狱!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错误!”
“管教!那我也要找律师!”安佑霆嘶吼道,一点不给对方离开的机会,他知道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跟外界联系。
“安佑霆,你当然可以找律师,不过那已经是审判辩护阶段了!你别急,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律师了!”管教说完转身离开。
安佑霆脑袋抵在铁门上簌簌的滑下来。
他当然知道管教说的话没错,因为进来时他嚷嚷着找律师已经被提醒过无数次了。
1979年新的《刑事诉讼法》规定,被告人有权委托律师,但此时律师仅能在审判阶段介入,且需经法院许可。
他不知道的是,犯罪嫌疑人自被侦查机关第一次讯问或采取强制措施之日起可以申请律师介入,已经是1996年的事情了。
“嗷嗷嗷……”
安佑霆拼了命的将脑袋撞在包裹了厚厚棉垫的铁门上,绝望的哭了。
他的哭声凄厉、哀伤,充满着不甘和懊悔,也扰的周围几个禁闭室破口大骂,走廊里霎时间便充满着各种污言秽语。
此刻。
与这条禁闭区一门之隔的隔壁,一间特殊牢房打开了一道口子。
“沈玉京,吃早饭了!”
小铁门打开,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吵闹声,坐在牢房深处的沈玉京才微微的睁开了眼,微微皱了皱眉。
“管教,太吵了,影响休息!我想问题,可能想不清楚,没办法交代事情啊!”
“沈玉京,吃你的包子,别的事情别管!”
沈玉京身子没动,但他却听到脚步声清晰的往隔壁禁闭区去了。
于是慢吞吞的起身下水泥铺,端起餐盘,慢条斯理的吃起包子。
可吃着吃着,他咀嚼的动作忽地一滞,接着双眼一亮,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在这一刻焕发起来。
瞥了一眼门口之后,他迅速的背过身将餐盘放在膝盖上,取出口中的纸条,怀着巨大的希望将其徐徐展开。
轰!
可下一秒,他刚刚绽放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整个人的汗毛瞬间倒竖,头皮发麻,两条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哐当!
接着,下一秒他腾的站起身,霎时间双目赤红、怒发冲冠、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餐盘覆地,一地的食物狼藉之间。
那张纸条又被他仓促从地上捡起来,流着泪颤抖的看了一眼,囫囵塞进了嘴里。
就见纸上写着:你父亲被你气死,今日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