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东的担心并没有变为现实。
这次所谓的调查，的确查出了很多不少违规放贷的情况。
但是之前就说了，那都是孔楠在任时搞出来的。
和新上任的狄杰没有关系。
不过在这样的衬托之下，狄杰对待朱家这笔贷款的态度就稍显严苛了。
“狄行长，你们银行这么多坏账。
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客户，可不能再催了。”
调查组走之前。
组长在送别宴上拍着狄杰的肩膀对他发出或奉劝或警告的指令。
狄杰第二天清醒过后，再次回味还是忍不住咂嘴。
‘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保下朱家的贷款？’
陈向东也觉得不可能。
朱家一分为二。
官场中最重要的朱兴荃倒向了陈向东。
现在的朱家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价值。
足以让俞毅花费这么大力气。
事实证明，陈向东和狄杰的猜测都没错。
真正的杀招在调查组离开后方才降临。
“听说了吗， 县农行坏账太多，准备倒闭了。”
“啥？银行还能倒闭？”
“嗨，头顶那个是不会倒，可不代表县里的不会倒啊。
你想想，之前的工行、建行不都大张旗鼓进入咱们县吗？
后来咋样了？”
咋样了？
撤倒是还没撤。
就是半死不活的。
聊天的人中有亲戚家的孩子就在工行当柜员。
那工资，啧啧，跟农行、邮政这些压根没得比。
“那按你这意思，咱们县的农行会倒闭？”
“倒闭应该不至于，我就是担心我们存在里面的钱会不会出问题。”
这句话一出，周边的人应该都生出同款担忧。
还有那些原本想着找农行办贷款的，听到风声一个个也都生出别样心思。
“难怪我这次办房贷农行审核严格了好多。
之前我表哥也是在农行贷的款，很简单就通过了。”
“看来农行真是不行了。”
“我看要不还是去找吉源银行贷吧。”
“吉源银行利率高啊。”
“不高，最近有优惠……”
这是吉源银行也趁机加入舆论战局了。
这可不能怪人家吉源银行。
虽然吉源银行和农行的一把手都是一个阵营。
可下面还有一大堆人呢。
再说了，同一阵营也有竞争啊。
能不能拉到业务，各凭本事呗。
不过狄杰这次真的是被人搞了。
谣言四起当天，就有第三方催收公司找上狄杰。
“狄行长，把坏账转给我们，损失我来背、恶名我来担，怎么样？”
狄杰自然不可能答应。
第二天他就找上了陈向东。
“陈书记，昨天晚上，俞行找我了。”
“俞行？他不是离开石梁了吗？现在又回来了？”
之前俞行被指认是偷矿行动的负责人。
虽说后来有别的罪犯出现，解救了俞行。
但是松林镇的老百姓心里多少都有些清楚。
俞行才是真正的主使。
为了避嫌，外加保住俞家的名声。
俞行低调离开石梁。
这还没多久呢，就杀回来了？
狄杰点头道：“是的，俞行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俞家名下的金融公司经理一起来找我。
说让我把农行的坏账转给宝丰金融。
通过这一举措，将过去孔楠在任时的坏账跟现在切割开。
保住农行的名声，也能回点血。”
陈向东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问狄杰自己是怎么想的。
狄杰答道：“陈书记，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省级单位调查、全县谣言。
俞家这次的手笔，如果只是为了拿下农行现在的不良资产。
我怎么算，都觉得俞家亏了。”
狄杰把相应的账目大致给陈向东算了一下。
俞家从农行手里低价拿下一批不良资产。
后续讨账顺利的话，收益或许能达到7-8千万。
不顺利的话就难说了。
坏账之所以是坏账，就是收不回来的欠账。
农行可是国有四大行。
这么大体量都难以搞定的问题。
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解决？
当然，如果是被黑恶势力拿下。
通过暴力手段收回欠款，还是极有可能的。
可陈向东上任后一直在清理石梁县内的黑恶势力。
更别说俞毅还是陈向东的对头。
宝丰金融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搞出暴力事件。
陈向东肯定会钉死俞毅。
不用暴力手段，那跟农行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比不上农行吧。
孔楠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
即便真的有一部分债权人出于对俞毅的忌惮乖乖还了钱。
按照狄杰的估算，利润大致就在7-8千万的样子。
这笔钱还得跟调查组那边的人分吧？
还有在省里给俞毅撑脸面的领导，不也得表示表示？
忙活这么一通，最终落到俞毅手里的，都不知道有没有2千万。
俞家真就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狄杰心里是这么想的，也照实向陈向东剖析。
陈向东也认可狄杰的分析。
他沉吟半晌，对狄杰下达命令：“再次梳理一遍坏账。
看看里面牵涉到哪些公司、哪些个人。
再根据这项公司和个人，查一下他们背后的跟脚。”
“这么一来的话，可能需要公安配合。”
“我会跟古常委打招呼的，你只管查就是了。”
狄杰得了保证，很快离开。
不过这件事最终并没有落到古泓头上。
而是由主动请缨的肖之恒接下。
肖之恒上一次调查受挫，并没有气馁，反而还一直关注着俞家的动态。
这不，这次事件一出，肖之恒就主动冒出来了。
“陈书记，我怀疑俞县长这次的动作。
跟之前那些想润出国的商人脱不开关系。”
“你确定？有多大把握？”
“7、8成吧。”
陈向东思考过后，最终还是点头认可了肖之恒的请求。
还严令狄杰封口，不许把肖之恒参与调查的事传出去。
狄杰和肖之恒低调开启调查。
那边谣言却是愈演愈烈。
甚至闹出了挤兑风波。
狄杰人都麻了。
农行诶！
传来传去的，给我整到哪里去了？
说归说，挤兑事件一出，农行也顶不住。
雷少华都亲自出面了，还是无法安抚住受到谣言影响的储户。
无奈，雷少华只能出面协调。
让吉源银行、工行、建行等县里的银行先支援一波。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吉源银行外，其他银行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