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临近夜里10点半，周婉仪才给施梓萌回了电话。
“婉仪姐，你那边方便讲电话吗？”
“小乐啊，今天有没有想干妈？在家有没有调皮捣蛋……”
周婉仪假作是跟小孩闲聊，还时不时传来笑声。
好像真的被干儿子逗乐了一样。
施梓萌一听就知道她不方便。
不仅不方便，可能还有一些特殊人员跟在身边。
以致于连她施梓萌的身份都不愿意叫破。
两人装模作样聊了一阵，周婉仪以干妈还有事为由挂断电话。
又等到凌晨12点过，周婉仪的电话才再次打了进来。
这次施梓萌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婉仪姐，向东出事了。”
施梓萌在周婉仪的引导下，将今晚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向东是被纪委孟亚光副书记约出去的。
我确认过，董哥在家，一开始就没有跟着向东一起。
秘书小吕那边我不敢多问，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周婉仪刚刚应酬时喝了点酒，之后吹了会儿风，现在头有点疼。
她用手指揉着眉心，在脑子里把今晚的所有经历都回忆了一遍。
要说她今天的工作、生活有没有异常？
如果没有施梓萌这通电话，周婉仪还真不觉得有异常。
华常务召集了省里的领导开会。
周婉仪虽然只是政协副主席，但同时还担任第一经济强市的市委书记一职。
所以把周婉仪一起叫去开会，并不算异常。
至于说会议一下开到夜里10点，也不奇怪。
现在是月底，集体公休结束。
省里堆积了不少工作。
华常务要求把今天会议定下的议题全部讨论完毕才能解散。
放在平时亦是正常。
毕竟提交到省里的工作，经过层层上报，在下面往往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
早一日定下，下面也好早一日布置下去。
至于说今天会上，总有人找茬吵架。
周婉仪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搞不清楚哪些人是故意的。
哪些是话赶话。
哪些又是完全的日常表现。
不好分辨啊。
当然，要说今天完全没有异常也不对。
开会途中，周婉仪手机电量不足。
她让秘书帮忙拿去充电。
结果之后秘书就一直没再现身。
等到会议结束后，她回办公室拿到手机。
再一联系，发现秘书竟然被华常务支使去干活了。
还连连向周婉仪道歉，说是干活太认真，导致忘了时间。
周婉仪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因为要参加宵夜局，没来得及多想。
如今再回过头细想，就觉得错漏百出了。
首先就是为什么不给她找一个充电宝？
再不行，把充电器带到会议室来充电也行啊。
其次就是，身为她的秘书，却被别的领导支使干活。
偏偏秘书还去了。
平常怎么真没看出来她的新秘书如此实心眼呢。
更不用说，她平日里可从来没表现出跟华常务关系密切。
所以她的秘书热心去给华常务干活。
要说没有猫腻，才真是见鬼。
想通这些，再结合施梓萌的话。
陈向东今晚出事，必然跟华常务脱不开关系了。
只是华常务虽是常务副省长，手里权利很大。
但他跟公安厅长关系一般。
想要在省公安系统内调人，没有那么容易。
一个搞不好，还会引起大动静。
所以抓人的事，肯定不是华常务动的手。
那就只剩下纪委了。
周婉仪第一时间想到了曲裕龙。
再想到陈向东跟她提到过的，曲裕龙在吉源市和石梁县都安插了人手。
约陈向东出门的正是曲裕龙在石梁县安插的孟亚光。
那么策划今晚行动，且有能力短时间内抓人的。
幕后黑手已经基本确定。
纪委出手，死不了人。
还能报备，更加说明对方不会，或者不敢乱用手段。
周婉仪把自己的一些分析简单跟施梓萌提了一嘴。
安抚她不需要过于担心。
“或许明天就能回来了。
放心，这件事我会跟进的。
就算市纪委，把一把手带走，也要有个正式理由。
如果明天市纪委还没有正式说法，你就直接报警。
不用担心闹大。”
吉源市纪委书记可未必跟曲裕龙是一条心。
再一个，陈向东虽然没有明确告诉周婉仪他在跟安全部门合作。
但周婉仪还是通过廖副省长的提醒，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有安全部门背书的干部，市纪委都要查。
真要把这个问题上升，那就是纪委不信任国家安全部门。
到那个时候，曲裕龙还想上位？
安全部门第一个不答应吧。
而且陈向东配合安全部门调查的事必然不简单。
纪委这个时候横插一手。
是不是跟黑恶势力有勾结？
就算没有，曲裕龙经得起查吗？
周婉仪的松弛态度很好地安抚到了施梓萌。
好歹也经历过几次类似事件了，施梓萌心理能力也锻炼出来了。
她不动声色回了房间休息。
次日，施梓萌起床，陈向东还是没回来。
这时候她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给吕景尘打电话。
“什么？书记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相比于施梓萌的镇定，吕景尘的语气反而显得无比慌张。
“是啊，他说是孟副书记约他出去谈事情。
后来又打了电话回来说在单位休息。
可我看他这个点都没回来换衣服。
小吕，你去单位看看他在不在。
或者你先过来，我给向东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
你给他带过去。”
“是，夫人别担心，我现在马上去单位。
有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向你反馈。”
“辛苦你了。”
吕景尘道了声职责所在，很快挂断电话。
随后，吕景尘一边赶往县政府，一边联系古泓。
“古局，你说孟副书记把陈书记约出去，该不会……”
“小吕，你别自己吓自己。
谋害国家干部这等罪名，他孟亚光还背不起。”
古泓强行将吕景尘安抚下，转头就给邰烟烟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单位看看，真有事我马上联系周主席。”
一大早的，陈向东阵营几个核心下属都动起来了。
此时的陈向东经过姚峰一晚上的威逼利诱。
依然不松口。
饶是正值壮年，可一晚上斗智斗勇，依然让陈向东脸上沾染了疲惫。
“姚副书记，天光大亮了。
你这会儿还不打算放人吗？”
姚峰眼底闪过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