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老子周二明明给你交了改革方案，你为什么不用？！
你知不知道你代表的是县卫健委。
交这么一份垃圾上去。
是故意想让陈书记记恨我们卫健委、觉得我们卫健委是个垃圾吗？
你个老毕登，自己弟弟下台了，只想着给弟弟出气。
是半点没把我们其他人放在眼里是吧！
你他娘的……”
陈向东看着还在输出的曾建民。
感觉整个会议室被对方搞得画风都变了。
说起来，除去日常见面打招呼和偶尔的同桌吃饭外。
陈向东还真是第一次深入接触曾建民。
没想到对方处事是这么个风格。
曾建民同样是卫健委副主任。
卫健委的一把手由黄剑兼任。
实际工作则是由胡平把持。
曾建民是前任书记汤世峰提拔起来的。
曾建民这个人，如果真要用什么词来形容。
那只能是——又臭又硬。
汤世峰提拔曾建民，本意是想插手医疗系统。
跟邱泰打擂台来着。
只是没想到，曾建民丝毫不顾念提携之恩。
对汤世峰也是该怼就怼。
对邱泰那就更是不辞颜色了。
汤世峰原本是想撤掉曾建民的。
可又不想公然承认自己打脸。
再加上曾建民还能偶尔恶心一下邱泰。
就把人留到了现在。
陈向东上任后，曾建民也从来不主动往上凑。
以往开会或是开展其他工作。
胡平从来不带曾建民出来。
这次是朱方被查。
其他副主任不想蹚浑水。
这才轮到曾建民跟着胡平一起来开会。
胡平此时心里已经是百般后悔了。
他怎么就信了这个邪，当真把这厮带出来了。
妈的，这人真是敌我不分。
好歹都是卫健委的，你他娘怎么把自己部门的丑事都抖落出去了。
眼见屁股都露出来了。
胡平也躺平了，不打算跟曾建民争论。
陈向东一直没有叫停，任由曾建民数落胡平。
很好地扮演了一名吃瓜群众。
不过要让陈向东用曾建民的话，他也有点怵。
大杀器不好掌控啊。
炸伤敌人的同时，也容易搞崩自己。
改革是要大刀阔斧，但也得讲究循序渐进。
曾建民能把握这个节奏吗？
陈向东表示怀疑。
众人直等到曾建民自己骂累了主动停下。
会议室这才有了安宁的氛围。
“胡主任，对曾主任的说辞，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胡平嘴巴张了张，看到曾建民射向自己的目光。
彻底躺平了。
“陈书记，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是承认自己工作能力不足。
无法主持改革工作对吧？
那好，那这次改革工作，我就指定……”
陈向东扫了一圈，发现全场除了曾建民外。
都是跃跃欲试的表现。
就连已经摆烂的胡平，都掀起眼帘等着陈向东的宣判。
唯独曾建民，似乎一点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仍然还集中在胡平身上。
这种表现…
陈向东心里犹豫了一下。
原本到了嘴边的名字。
愣是被他给改了。
“就由曾主任来主持吧。”
曾建民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后脱口而出：“我不干！
陈书记，我这人没本事，你还是把这项工作交给其他人来负责吧。”
“那曾主任觉得谁合适呢？”
曾建民随意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
发现自己竟然还真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要让他昧着良心随便指一个。
曾建民做不到！
这么说来，自己好像还真是最合适的？
曾建民随后又忍不住皱下眉头。
陈向东该不会是在套路我吧？
“陈书记，人选由你定。”
“我定了啊，我说了，由你来主持改革工作。”
“我不干！我不主持！
你爱让谁干就让谁干，反正我不干。”
曾建民将视线偏离开陈向东的位置，动作看着着实有些别扭。
陈向东没来由地想起网上的一个词：傲娇。
“曾主任，你是觉得自己的管理能力不足吗？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方面的顾虑？
如果有的话，你可以提出来，大家伙一起讨论解决。”
曾建民被陈向东闹得心烦，却又不敢真的不管不顾离开。
整张脸都憋红了。
“我都说了我不干。
陈书记，你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不得不说，这场会议从曾建民叱骂胡平开始，画风就歪了。
现如今，众人看着陈向东和曾建民一个追一个跑的样子。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场争论，最终还是官大几级的陈向东取得了胜利。
曾建民在陈向东宣布散会后，立即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陈书记，我还是想请领导收回成命。
这事我来办，真不合适……”
曾建民说着说着，就发现陈向东手里翻看着的，似乎是自己的档案？
曾建民没看错，这是陈向东在开会途中就给吕景尘下达的吩咐。
所以他回到办公室就在桌面上看到了曾建民的档案资料。
“曾主任，论工作能力，你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陈向东合上文件夹，“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项任务？”
大概是陈向东的诚恳姿态打动了曾建民。
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曾建民罕见地收起了他的攻击性。
而是换成了严肃、认真的表情。
“陈书记，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曾主任有话请说。”
“陈书记，你是真心想要改革。
还是说，只是为了拦住俞县长染指医疗系统？”
陈向东没想到曾建民问的竟是这样一个问题。
陈向东并没有急于给出回答。
而是抬了抬下巴，给了曾建民一个打趣的眼神。
“曾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真心改革。
那你就不打算接下这项任务，对吧？”
曾建民这次倒是没有迟疑，直接点头应下。
“不错，如果陈书记用我，只是为了给俞县长找麻烦。
那我可以告诉你，不用这么麻烦。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可以给你当狗。
你说咬谁就咬谁，我绝无二话。”
对曾建民的回答，陈向东尽管有了心理准备。
却还是被他的话惊到了。
太直白了。
也太…坦诚了。
陈向东此时彻底收回了之前会议途中的顾虑。
他也换上了认真的神色。
“曾主任，我再次通知你。
这次改革计划，由你来执行。”
曾建民看着陈向东，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