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意没多少时日,晏时車也同样如此。
只是他到底好些,还站得起来,走得几步路。
叶银禾在偏殿跟晏时車说话:“我这就去信让时隐回来。”
晏时車这会儿也是想见见亲弟的,就点头。
“叫他快些吧。”他知道,林悠意时日不多,他自己也差不离,到底是亲弟弟,若是不能回来见最后一面,他心中总有遗憾,死都是不能瞑目的。
人都畏死,晏时車心中惶惶,叶银禾看出来了。
晚上回到府中,叶银禾立刻写信,飞鸽去往南域国那边。
除了飞鸽的信,还另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去北疆让晏长祯等晏氏的晚辈都赶回来,还有一封是去江州的,让沈浊音快马加鞭赶来看看。
这事儿说不准,左右晏时隐和林悠意仙去,他们也是要回来。
若是没有,能撑着过了这段时间,身体有所好转的花,那就算他们回来看看亲人了。
晏时車的吩咐,晏长容也知道。
他用过晚膳后去太和宫看父皇母妃,跟他说:“父皇,您和母妃的陵墓已经都修建好了。”
晏时車点点头:“日后,你要好好的治理大业,有凌云帮你,为父也能安心许多。”
晏长容道:“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大业在儿臣的手里,一定会完完整整的传给下一代,这样,儿子也才能让父皇安心。”
“是个好孩子。”
晏长容从太和宫出来,王皇后过来接他。
“陛下,臣妾让御膳房那边熬了碗四神汤,您近来也实在忧心,喝些汤好好睡一觉。”
“朕无碍。”晏长容是觉得有些许的恍惚,他确实有些累了,但是不能说。
——
第二日,叶银禾用了早膳后,带着女儿一起入宫去。
林太后身体不好,她也想多进去看看。
晏柳坐在马车里,想着皇伯母对她的好,心情也是沉重。
到了太和宫,宫门口看到不少马车,都是来看望林太后的。
叶银禾进入太和宫,进殿就看到几个熟悉的人。
这些都是国舅府的人,而国舅爷林斌也在其中,当年他被贤王晏时域打成痴傻人,这些年林家倒是没有让他饿着累着,大抵是变成孩子心性没了烦恼,竟是活得好好的,白白胖胖,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是个富贵老头。
可见林家晚辈用心。
林斌手里拿着风车,坐在屋檐下跟小公主小皇子玩,笑呵呵的。
叶银禾没有理会,越过了进寝殿,满屋的药味儿,林家的晚辈都在。
他们看见进门的人,不敢怠慢起身施礼。
叶银禾礼貌回以微笑,到了床榻边上看林悠意。
林悠意大抵是见了亲兄长,气色好了些许。
“凌月来啦?”她笑道。
晏柳过去做个福礼:“皇伯母,您好些了?”
“好些了,见着你们啊,就觉得精神头好了许多。”
晏柳嗯嗯,乖巧的坐在边上说:“皇伯母要保重身体,该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等身体好些了,凌月陪皇伯母去放风筝可好?”
林悠意笑容满面应声:“好,都好。”
晏柳又说了些话,逗得林悠意开怀。
叶银禾坐在一旁喝茶听着,林家的晚辈如今没几个熟悉的,也不敢跟她说话,叶银禾乐得清闲。
这时,外面有内侍传话,淮阳大长公主过来了。
晏卿翎从外面进来,就说道:“倒是我来的迟了。”
“你正巧来了?不是在江州吗?即便去信叫你们回来看我,也没这么快的路程吧?”林悠意疑问。
晏卿翎瞧着皇嫂面色倒不是很差,就说道:“我本是在江州的,想着银禾在这边玩得乐不思蜀,我便也过来玩玩,看望看望嫂嫂和兄长,到了安阳才得知嫂嫂你病了,这才进宫来。”
也是凑巧了。
林悠意这时咳嗽起来,她嗓子干痒,怎么咳都止不住,捂着帕子咳嗽得面色发红。
大家都靠过去,倒水的倒水,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林悠意不咳了,帕子拿开一看,都是暗红的淤血。
她苦笑一下,方才瞧着还好的面色这会儿一瞬煞白,油尽灯枯般。
“瞧,阎王也要收我了。”林悠意说道。
守在边上的几个儿女都红了眼,安抚着。
叶银禾说道:“我传信让浊音从江州赶来,等她到了给你看看,你别多想,放宽心身体才会好的。”
“你说得对。”林悠意应付一句,实在累了,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本宫乏了。”
晚辈们都起身告退。
晏卿翎和叶银禾在后面没动,等孩子们都出去了,晏卿翎道:“嫂嫂,你和皇兄的身体,也是积年累月累出来的病,宽心些,等浊音来了看看,兴许身体就好了。”
“你也不用安慰我。”林悠意道:“我自己的身体是知道的,已是油尽灯枯。”
她又咳了几声。
叶银禾端水过去,喂她喝了两口就不要了。
林悠意就说:“银禾,有些东西,我一直都等着,要给你。”
叶银禾一愣。
她只是林悠意的弟妹,她便是有什么东西,合该给王皇后和晏长容才是,怎是给她?
叶银禾道:“嫂嫂……”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想着,把一些该办的事儿办了。”
心腹老嬷嬷把一盒子东西端来,放在床榻边上,打开了。
林悠意就说:“这些,是给凌月的嫁妆,我到底疼她一场,这些是我给她的添妆。”
叶银禾:“……”
看着那一些地契和铺子的契书,都是钱,可见林悠意有心。
“这些是给你的,你看着用,你私底下的那些粮食,没少花银子,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也算一份功德。”
死后若是能凭借这一点功德,能飞升做个神仙也是好的。
叶银禾也没有拒绝,接过放在跟前:“嫂嫂对凌月的疼爱,我都记在心里。”
都说以前的后宫内宅勾心斗角,恨不得下一秒厮杀个你死我活。
如今他们这一辈确实和睦得很,没有如同以前的一样,和睦,才能长久,也能叫人心宽。
晏卿翎也看着,却并不嫉妒。
比起叶银禾,她对大业实在是一点贡献都没有,就没资格要东要西的。
“以后,孩子们劳烦你们多看着点,若是他们有什么龃龉,还需得你们帮忙调和调和,这也就是我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