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簇拥下，我上了楼进到客房当中。
此时掌柜的连同其他的伙计完全没有要撤走的意思，十分殷勤的在旁边伺候着，似乎想要从我这里再多赚一些。
不过就是这些金银钱财罢了，如此黄白之物论及手段我想变多少变多少。
“留下个能说话的……”
我又拿出些许放在他们面前，示意无关人等先行退下，只留下掌柜一人。
在一国的市井当中盘问情报，只要找到这些个消息灵通的人便可事半功倍。
“客官，您有什么需要问的尽管问……”
“我且问你，你们这比丘国为何改名叫小儿城？不许说废话，不然分文没有。”
掌柜的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抱起桌上的钱财就不愿意再撒手，两眼冒光。
看去是铁了心要将这些金银全部捞走。
“你有所不知，我们国王乃是宽容仁慈之人，提出要将家家户户的孩子全部都接入到宫中抚养，为了兴国强邦，每月旬收取一茬，每一年带领一批，总之已经一年多了……”
听闻对方所说我当场就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国王主动提出要帮老百姓抚养孩子！简直匪夷所思！
且不说究竟何等的雄才大略，仅是这种超前的意识就让我有一种置身于梦幻之中的感觉。
虽然使得孩子与父母不能团圆，但也为百姓减少了很大的压力。
尤其是在佛国这些个难以自给自足的地方。
“据说国王下令，只要孩童父母想要见自己骨肉，随时可以去宫中领人，但目前还没人去宫中将自家孩子带出来的……”
说到这掌柜的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应当是那些爹娘也想过过享福的日子，有人照顾自家孩子何乐而不为呐。”
“唉，要是我也能娶个婆娘，养个孩子……”
说话间掌柜的也陶醉了起来，看样子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并且心怀憧憬。
我没有说话，只是揣摩起了其中的古怪之处。
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国王的所作所为与常理相悖，但我一时找不到证据，毕竟这举国百姓都没有异议，因此我若是再执念挑刺就有些不妥了。
“你们国中可有国师？”
“不曾听闻。”
“可有受到宠幸的妃子？”
“不曾听闻。”
听我这么问掌柜的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双手一摆，满脸正色。
“客官，可万万不能误会啊。”
“我们的国王可是一代明君，这些年来治国理政毫不含糊，近一年的国策更是让人们拍手叫好，那些献出孩子的夫妻都感恩戴德呀。”
我听闻只是轻叹一声，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待到抱着金银的掌柜离开，我起身来到窗前。
外面的街道人渐稀少，日暮时分一眼望去多了几分萧条之感……
风中夹杂着无痕的怨气，虽然我看不到，但确实存在。
从一开始我就不解，那些脸上不见悲喜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行路之时好似三魂七魄皆失一样，他们很怪，但因为和常人无异，甚至就连元神状态也同样正常，所以我才没有深究。
“夜深之后，自有定论！”
我坐下开始调息养神，静候月夜降临。
随着天光黯淡，暮色四合，我来到窗前念诀，以身化轻烟，遁入凌空做清风。
离开客栈之后向着坊市以及街巷后面的民宅飘逸而去。
我倒看看那些个没有孩子的夫妻要如何度日。
途径一些已经熄灯之后的门户时我留心观察了一下。
其中的夫妻都只是默然入睡，面容气色看上去仿佛精神受挫一样，但回想起白日里他们举手投足间有没有行尸走肉的那种异样之感。
不对！一定是缺少了什么！
穿过两道街巷之后我以劲风闯入其中一户大宅院，这处人家听不到任何孩子的哭泣之声，这家的孩子应该也被送入宫中。
只是不等烛光熄灭，争吵声响突然传来。
我当即凑上前去靠窗旁听……
是夫妻两人正在争执，女主人此刻悲泣哭嚎，听着十分凄惨。
“我要我女儿，我要我的孩子，你再拦我我就死给你看。”
“你这是要作甚呐……莫要再闹了。”
一旁的丈夫也是颇为焦急，但我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无奈。
“陛下已经说了，随时可以前去把孩子带回来，可你看有人去吗？休要胡闹了。”
“混账！”
“这一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呜呜呜！”
女主人越骂越凶了起来。
看这架势今晚这户人家注定是不眠夜了。
“咱们又不是养不起，把我女儿带走就是掏了我的心肝，要是明天天亮你不去接人，老娘就和你玩命。”
“好！我去！”
男人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但对方终归是自己的妻子，只能选择妥协。
至此夫妻二人不再争吵，闹剧也算结束了。
此时我大概明白了，还是有人会念及自己的孩子，血浓于水的亲情不会被随意影响。
难不成偌大的比丘国念及亲情的仅此一家？
再听下去也无意义，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半空之上传来笑声。
“奇怪了，这一宿又是哭又是笑，烦死了！”
看向天空，几十道阴影在月色之下穿街而过，笑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些笑声听上去颇为稚嫩，完全是婴孩之声。
“咯咯咯咯……”
“嘿嘿嘿嘿……”
笑声欢快，但越是听着正常越不正常！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间有婴孩的笑声传街而来？这不对劲！
难不成是宫中出事了？
我向上跃空而起，悬于半空，那些零散的阴影越来越近了，而且传音的方向正是皇宫。
“站住！”
我抬起手掌，光焰闪烁，火气对准了他们。
“再向前一步……”
还不等说完，他们就全部欢笑着从我身旁穿过，那一刹那我看清了他们的模样形貌！
全是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