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贵妃娘娘,锦王殿下的手臂,确是脱臼了不错。”王太医收回手,顺势捋了把胡须这才慢悠悠开口。
听到他的话,玉贵妃陡然沉了脸道:“定是他自己把自己的手折脱臼了,反过来诬到本宫的头上。
这种手段,这后宫里可见得多了。”
她说着,抬起纤纤玉手,反问道:“本宫平日里连只苍蝇都打不死,如何就能撞断他的手?”
旁边的宫女提醒道:“娘娘,王爷的胳膊是脱臼并非是断了。”
没等她多解释,玉贵妃反手就是一巴掌,冷喝道:好你个小贱人,笑话本宫没见识是不是?”
宫女捂着脸,忙解释道:“娘娘息怒,奴婢绝没有这个胆量这般想。”
玉贵妃冷声问:“本宫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你怎么想?
难不成,你要剖开你的肚子挖出心来给本宫看?”
心中所想,自然只有她一人知晓。
玉贵妃这话,分明是不打算听她解释。
宫女顿时红了眼眶,求救般看向站在墨锦川身边的德海。
德海阴沉着一张脸,冷声道:“锦王殿下的手确实伤了,至于是不是与贵妃娘娘有关,老奴实在是不敢妄下论断。
待老奴禀明陛下,便知分晓。”
“你敢!”玉贵妃横眉,怒瞪着他道:“但凡长个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他故意诬陷本宫。
陛下尚在病中,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非要请他来分个对错。”
德海皮笑肉不笑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
对上她满含怒意的双眸,他解释道:“锦王殿下身份尊贵,莫说是胳膊脱臼,便是破了点油皮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他顿了顿,故作诧异道:“陛下平日里有多疼锦王殿下,贵妃娘娘当知晓才是。
怎么如今却……”
玉贵妃冷声问:“如今却怎样?”
德海道:“老奴不敢妄言。”
话都让他说完了,现在才知道不该妄言。
这死奴才若不是故意的,她这个曲字倒过来写。
玉贵妃越想越气,看向王太医问:“锦王的胳膊,究竟是怎么伤的?”
怕自己问的不够清楚,玉贵妃沉着脸又问:“他这伤,有没有可能是自己造成的?”
王太医闻言,看向她的眼神不免觉得奇怪。
他捋了把胡须,幽幽问:“贵妃娘娘可曾见过,自己将自己胳膊打脱臼的?”
玉贵妃意味深长道:“本宫此前没见过,可过了今日,就说不准了。”
便是再上了年纪,王太医也不至于老糊涂到听不懂她什么意思。
他当即沉了脸,道:“锦王殿下的伤,系外力所致。”
玉贵妃追问:“何为外力?”
王太医脸色更黑,“迎面撞向王爷的力,便是外力。”
知晓她还想说什么,他补充道:“锦王殿下伤在左臂,即便是右手再用力,也无法将右手拍脱臼。”
他说着,甚至还举起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比划了一下,道:“如此拍过去,只会拍出淤伤或是骨头断裂。
像是脱臼这种,多是迎面撞上什么更为坚硬的东西,导致骨头错位。”
听着他的话,玉贵妃仍不死心,解释道:“本宫平日里手上连半分力气都没有,不过往前走了两步,怎么可能将他的胳膊撞骨折。
王太医,你再好好瞧瞧,看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王太医不由拧眉:“贵妃娘娘莫不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
“自然不是。”玉贵妃脸色更沉,咬了咬牙道:“只是你们即便说破天去,锦王胳膊脱臼一时也与本宫并无关系。”
王太医听得脸更黑了。
她这话,不还是在质疑他医术不精?
他在这宫中好歹也当了半辈子太医,不至于连这么点伤都看走眼。
锦王殿下的胳膊,分明是撞击硬物后不慎脱臼,怎么可能是他自己弄的,
谁会蠢到,将自己的肩膀往硬东西上撞?
锦王殿下又不是傻子。
见王太医连句话都不愿说,玉贵妃更气了,忍不住骂道:“凌轩的伤你们一个个的束手无策,如今这么点小伤,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本宫真不知,陛下养你们这些吃干饭的有什么用。”
王太医气的胡子颤了颤,生气问:“贵妃娘娘口中吃干饭的人,可是在说老夫?”
玉贵妃不屑一笑,“本宫说谁,谁心中清楚。”
王太医一把年纪,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他顿时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险些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身为太医院院判,他这么多年操劳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想到临老了,反倒被人说成是吃干饭的。
他越想越气,哆嗦着手指道:“陛下,老夫要见陛下!”
德海忙上前扶住他,低声劝道:“王太医消消气,贵妃娘娘就是这个脾气,向来是嘴硬心软,对事不对人。”
王太医一听,顿时更气了。
他这么些年兢兢业业,向来不曾得罪过谁,有什么好值得她不满的。
难道就因为,以他的医术,无法让宁王殿下的伤痊愈?
可他当日伤在心脉,若非他们几个使出毕生绝学,再配合奚太医的还魂汤,他如今坟头的草怕是都有半人高了。
当时的情形,可以说是人已经半只脚踏进阎王殿,被他们合力硬拉回来的。
他自问,在此事上绝没有半点对不住他们母子的地方。
所以她的这套说辞,他不接受!
王太医喘着粗气,怒声道:“老夫行事光明磊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贵妃娘娘有话尽管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自己心中憋着不说,别人听着也不痛快。”
有关墨凌轩一事玉贵妃心中本就不痛快,如今听着王太医咄咄逼人的话,更是觉得心烦异常。
尤其是当她无意间,与墨锦川漠然的双眸对上时,她更觉得心口一阵火气控制不住的网上窜。
凭什么他当时伤的那么重,人都成半个废人了还能被医治好,重新站起来。
而她的儿子,却只能那样病病歪歪的活着,不仅没办法再像从前那般骑马射箭,就连书坐久了身体都受不住。
凭什么,要让她的宝贝儿子遭受这些?
明明该承受这一切的,该是墨锦川这个罪魁祸首!
玉贵妃心中暗恨,咬了咬牙道:“本宫无意针对任何人,也包括锦王。
只是这并不代表,有人可以随意往本宫的头上扣屎盆子。”
她看向德海,沉了脸道:“外头这么大的东矿,想来陛下也醒了。
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不若到他面前一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