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刚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停不下来,分不清是内疚还是难过。
方萍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不认同地说:“这也不能全怪你,这个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军儿那件事引起的。”
她叹了口气,目光不善地看着谈溪云:“小谈啊,不是我说你,咱们颜家村的情况你不了解,有些事情你尽量不要插手。”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要不是你当初伤了军儿,后来又把事情做绝,黛黛他爸能为了替你说好话,去给颜军他爸陪笑脸,然后变成现在这样吗?”
方萍满腹怨言与指责,尤其刚刚她接到傅闻州打来的电话,傅闻州告诉她,他会帮颜刚联系最好的康复专家,还会帮他们跟颜军家里好好周旋,这让方萍更加觉得,傅闻州比谈溪云靠谱。
谈溪云只会给他们家惹麻烦,而傅闻州会解决问题。
她因此越来越不喜欢谈溪云,也越来越质疑自己女儿的选择了。
她在女儿不满的眼神中,把颜黛拉到一边。
“小黛,以后就不要带小谈来了。”
颜黛疑惑,“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看见他。”方萍直白地说,“你要是不想给你爸妈添堵,就别再带他回颜家村。”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件事谈溪云有什么错?你们怎么总是指责他!”
从头到尾,谈溪云做错了零件事。
方萍看颜黛油盐不进,神色不满,“他还没错吗?乡下地方,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这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人情的地方!”
“你离开村子去大城市生活太久了,完全不懂有些事情不能太计较,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知道唾沫能把人淹死吗?你知道村里但凡谁家有点破事能立马传得到处都是吗?”
“你上次带小谈回来,不少人跟我打听,问你和闻州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和这个小谈谈上的,我说你们是自由恋爱,没人信我,都说是你婚内……”
“总之,你信妈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方萍这些日子没少听村里人的闲话,颜刚也没少听,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烦闷,想早点解决这些风言风语。
颜黛一把甩开她妈拉着她的手,眼底晕染湿意。
她指着病床方向爸爸的位置,声音颤抖,“爸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在指责溪云,你到底知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是颜军家里人不讲搭理,是颜军里人耍流氓敲诈勒索,我们家是人善被人欺!”
“妈,你再让我听见你跟我说这种是非不分的软柿子话,别怪我真跟你生气!”
谈溪云看到颜黛红着眼睛过来,以为她是太担心爸爸导致,捧着她的脸跟她保证,“我会帮爸联系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疗团队,你别伤心了。”
颜黛看着谈溪云这副样子,心里更内疚了。
这个傻瓜,他还不知道她妈刚刚是怎么说他的,仍然在掏心掏肺地为颜家人的打算。
是他们配不上他的好。
“老公,我累了,咱们下去走走好不好?”
颜刚是临时中风,需要尽快治疗,所以是就近送来的县医院。
县医院规模不大,就几栋楼的面积,楼下只有一个小花坛,走几分钟就逛完了。
但是她太窒息了,只想下楼透透气。
谈溪云没有多问,点头跟上。
已经快中秋了,天上的月亮很透亮,天气也渐渐入凉。
颜黛抱着臂,谈溪云见状,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麻烦会解决的。”他说。
声音很轻,夜风也很轻。
颜黛轻“嗯”了一声。
她当然相信麻烦会解决,可是解决完一个麻烦,又会有新的麻烦涌出。
她也不知道最近是触了什么霉头,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她总觉得,颜军这样不依不饶的态度很古怪。
按理说,颜军就算是再无赖再难缠,也该意识到他和谈溪云的权势差距,他怎么敢以卵击石的?
颜黛转过头,认真地问谈溪云,“溪云,颜军家里房子着火的事情,是你叫人干的吗?”
谈溪云摇头,“不是,我的确叫人毁了他们家的半边旧屋,还让人放跑了他们家的鸡,但是我没让人去放火。”
颜军家房子挨着山,谈溪云上回见过,要是放火,很容易引起山火,他没那么蠢。
颜黛更疑惑了,“那他们家的房子是怎么着火的?这时间点太巧了。”
如果不是颜军家的房子被烧,颜正雄不至于气到住院,听说是犯了高血压,差点没挺过去。
“我也在纳闷这件事。”谈溪云温和的桃花眼里闪过几道厉色,“最近天气干燥,会不会有这个原因?”
“还是派人查查吧,如果是咱们的原因,我们就给个交代。如果不是咱们的原因,这脏水也别想往我们身上泼。”
颜黛希望,这场火最好是巧合。
怕的是,其实是有人在借谈溪云的手生事。
颜军接到颜正雄从老家打来的电话后,有些犹豫要不要带记者回去,这要是如他爸所说,带着记者回去,事情就闹大了。
到时候惹急了谈溪云,非但要不到钱,可能还会惹一身麻烦。
他正犹豫的时候,有人敲响他的房间门。
是旅社老板。
因为舍不得花钱,颜军带着李恩住在火车站附近一家很便宜的旅馆里。
李恩这几天,天天跟着颜军吃泡面,一点营养都没补充上,却敢怒不敢言。
颜军打开门,看见是旅馆老板,心烦地吼了句:“今天房费不是交了吗?吵什么吵!”
“不是来问你要放飞,是楼下有人找你,看着挺有钱的。”
“有钱人?”
难道是……
颜军想也没想,套上皮鞋就下了楼。
果然,旅社前台,徐诚笔直地站在那里,看见他,礼貌地点了点头,“颜先生,我们总裁找你。”
这种小旅馆太脏,傅闻州不想沾染,连车都没下。
颜军上了傅闻州的宾利,傅闻州面孔一如既往的冷峻,看人时,眼神不带温度。
“听说你爸把黛黛的爸爸气中风了?”
颜军面色一白。
傅闻州不会是来跟他算账的吧?那他可得罪不起!
他急忙否认, “他是回去才中风的,这事跟我爸关系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