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给地方上的市舶司出了个难题。

    索性,他们就自己和地方府衙一起,将倭人当成是普通商品,私下制定了一个税额,向那些奴隶贩子征收关税,然后再两家分润。

    听明白事情的详情后,朱由检继续问道:“那这个税额是怎么计算的?”

    “市舶司和对方府衙又是怎么分润的?”

    “这笔收入,是否需要上缴京城海关?”

    面对朱由检一连串的问题,徐钊也不慌乱,一条条的解释道:“回上官,这税额还是从朝鲜那边传过来的。”

    “朝鲜虽是没有市舶司,但却有义州总兵,义州总兵定下规矩,但凡是通过义州进入大明的奴隶,全都要向其缴纳十块银元的关税,用以大军军费。”

    “各地市舶司也都是按照这个税额,向那些海商征收关税,一名倭人征收十块银元。”

    “这十块银元,松江市舶司需要交给松江府一半,也就是五块银元。”

    “市舶司所得的关税,每年年底也都会向京城报账,一应明细都会交予京城,下官等已经将此事上报总衙,或许上官是出京日久,并未接到京城的消息。”

    朱由检听徐钊解释完,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但事情究竟是怎么样,还需要看厂卫那边的消息。

    面色稍缓的朱由检,抬手道:“徐大使,坐吧。”

    “谢上官。”

    “不知松江府市舶司,从倭人身上已经收到了多少关税?”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问道。

    提起这事儿,徐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回道:“自第一批倭人入关以来,松江府市舶司共通关三千二百余人,按照每人十块银元算,合计三万两千余银元,和松江府分润后,得银元一万六千余。”

    “呵呵,你们倒是做得一门好营生。”

    朱由检冷笑一声,旋即起身道:“今日就先到这里,烦请徐大使将近半年的账目,送到朱某这里,朱某要核验账册。”

    “下官遵命。”

    对朱由检的要求,徐钊也没办法拒绝,只得躬身领命。

    ……

    两日后,松江府市舶司衙门,

    朱由检也得到了松江府市舶司的账目数据。

    “皇爷,经核验,松江府市舶司近半年来,所得关税共计五十六万块银元,其中又以松江布占据了其中的近三十万税款。”

    “余者又以江西的瓷器为最,所得税款十余万。”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星的铁器、药材等物。”

    方正化秉奏完后,朱由检轻轻点了点头。

    起身感慨道:“松江这个地方,着实是得天独厚,地靠长江入海口,长江沿线各地的货物,可以经长江进入松江,然后从松江府发往海外。”

    “非只如此,松江周边也都是经济发达之地,各式各样的工坊遍布。

    松江本地及其周边,自元朝开始就广泛种植棉花,棉布的纺织工艺,更是冠绝一时。

    之前之所以声名不显,也是因为大明之前持续的禁海政策,如今大明全面放开海禁,像松江这样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会一飞冲天,届时,这里或许就会成为一座巨大的人口聚集地。”

    “不,不是或许,而是一定,这里一定会成为一座人口众多,规模宏大,不弱于京城的巨大城镇。”

    朱由检一番话,让一旁的方正化有些目瞪口呆。

    就这地方?能比得上京城?

    感慨过后,朱由检忽的停下脚步,转身对方正化吩咐道:“走,咱们去见见朕的那位同宗。”

    “臣遵旨。”

    ……

    半个时辰后,  松江府府衙。

    看着手里的拜帖,朱慎的瞳孔一缩。

    “快,快请!”

    “不,本官亲自去。”

    连衣服都没换的朱慎,慌里慌张的出了后院,直奔前厅。

    “臣……臣……”

    “朱府尊,朱某贸然登门,还请见谅。”

    朱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朱由检出言打断了。

    听朱由检这么说,朱慎也赶紧恢复了正常。

    “无……无妨。”

    朱慎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府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

    朱由检看了眼前厅伺候在侧的仆人,笑着对朱慎提醒道。

    “对,对,对,尊客还请随朱某书房一叙。”

    朱慎弓着身子,满脸恭敬的对朱由检邀请道。

    后院书房。

    方正化带来的人,侍立在书房十步外,严禁任何人靠近。

    书房内。

    朱慎则是大礼参拜道:“臣,松江府知府朱慎,参见皇帝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朕安。”

    “免了吧。”

    “说起来,你我还是一家人。”

    朱由检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抬手虚扶道。

    “臣谢陛下。”

    朱慎起身后,恭敬的站在朱由检面前,丝毫不敢摆出自己宗室长者的身份。

    哪怕太祖皇帝说过,晚辈见到长辈需要行晚辈礼。

    “你既是晋藩之后,那为何没有随晋王去新明洲?”

    朱慎躬身道:“臣自万历年间参加科举,就放弃了朝廷赐予的世系爵位。”

    “嗯,留下也好。”

    “你之前是在礼部观政,后来被下放到地方,任一县主簿,后升迁到府丞,于去年经吏部任命为松江府知府。”

    “可对?”

    “陛下明照万里。”

    “但你自从来到松江,就和当地商贾、工坊主、士绅过从甚密,甚至还参与走私,可对?”

    朱由检面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