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派是以崔鸣吉和金自点等人为首的强硬派,这些人以其希望用强硬手段,从我大明手中,  将铁山、义州、耽罗岛重新拿回去。”

    徐允祯说完后,何如宠的神色当即变得严肃起来。

    “那朝鲜国王李倧是什么态度?”

    徐允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崔呈秀。

    崔呈秀接过话头道:“李倧此人当初反正的时候,打的旗号就是反对光海君亲近建虏,现在他自然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表态,但暗地里却是对崔鸣吉他们很是支持。”

    “本官以为,这次朝鲜勾连倭人,应该就是崔鸣吉和金自点他们所为。”

    “当然,这里面定然也少不了李倧暗地里的支持。”

    经过两人的叙述,何如宠对朝鲜现如今的局势,总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那依二位看来,此行能否顺利?”

    崔呈秀和徐允祯两人对视一眼,后者大笑道:“哈哈……何侍郎,本侯会亲领三千骑兵随行,朝鲜君臣?呵呵……”

    何如宠毕竟是礼部的官儿,大明也从未有过如此霸道,或者说是蛮横的行径,徐允祯这番话,让他有些抗拒。

    崔呈秀或是看出了何如宠的想法,开口解释道:“何侍郎,朝鲜已经不是万历后的朝鲜了,如果没有大军随行,何侍郎恐难完成陛下的托付。”

    “再者,汉宣帝曾说过,中国之制度,内王外霸也。”

    “荀子曰:粹而亡,驳而霸。”

    崔呈秀人品先不说,但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对这些东西自是知之甚详。

    何如宠听后,也是轻轻点头。

    能做到一部侍郎的位置,就没有纯粹的书呆子。

    就如荀子那句话,纯粹的仁德,只能称王,王霸杂之,方能称霸诸侯。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何如宠转身对徐允祯道:“那就有劳武阳侯了。”

    “都是陛下的臣子,何侍郎言重了。”

    徐允祯也很是客气的回了一礼。

    事情商定后,徐允祯也没耽搁时间,立即点齐了三千骑兵,出铁山,往汉城。

    另一边,汉城的朝鲜国王李倧,也听完了具仁垕的禀奏。

    刚才还一副王者威仪的李倧,这个时候已经是脸色发白,颇有些惊慌失措的意味。

    具仁垕忍不住出言问道:“殿下,明人所说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自是……自是假的!孤岂会行此自取灭亡之事?”

    具仁垕以前一直和李倧形影不离,对他的很多习惯,也是知之甚深,见他这个样子,具仁垕一下子就明白了。

    当即,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怒色。

    深吸一口气,具仁垕拱手道:“殿下此举,实属不智。”

    “孤……孤着实不知。”

    具仁垕眼睛微眯,顾不上君臣之礼,沉声问道:“殿下,宫中的船队可还在码头?”

    “这……”

    “具卿,此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具仁垕深深地看了李倧一眼,摇头道:“为今之计,唯有将所有事全都推到领议政身上。”

    “崔卿?”

    李倧有些迟疑。

    崔鸣吉是他的腹心,理政手段很是高明,还是当初自己反正时候的功臣,把他推出去平息明人的怒火,李倧有些舍不得。

    具仁垕眼睛一眯,旋即苦口婆心道:“殿下,此事已引得宗国皇帝陛下震怒,非领议政,难平宗国怒火。”

    “但……”

    见李倧犹豫不决,具仁垕干脆出言威胁道:“难道殿下真打算被囚禁大明京城?亦或是身首异处吗?”

    李倧猛的转头看向他,一咬牙道:“就按院君说得办吧。”

    具仁垕见他妥协,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可以暂时平息大明皇帝的怒火,等这件事过去,再花些银子,请大明那些勋贵大臣求求情,或许朝鲜可以躲过此劫。

    李倧心里虽是百般不舍,但既然涉及自身安危,那也由不得崔鸣吉了。

    想了想,李倧对具仁垕道:“具卿,此事孤就交给你了,定要让宗国满意,万不可恶了皇帝陛下。”

    具仁垕对自己这位表弟算是看透了,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想置身事外。

    心中略一思忖,具仁垕开口道:“臣谨遵殿下令旨。”

    “但臣以为,一个领议政,恐怕还不能让宗国满意。”

    不等李倧发问,具仁垕就继续道:“舟师上将林庆业,负责统领朝鲜舟师,出了这样的事,他难辞其咎。”

    李倧闻言,面露尴尬之色。

    “具卿,林庆业当初坚决反对向倭人出售船只,孤……领议政担心他向宗国告密,将其软禁于府中,这……”

    “那舟师是谁在统辖?”

    “沈器远。”

    这回,李倧回答的道很是痛快。

    具仁垕语气冷冽道:“那就将他和领议政一起交给宗国。”

    李倧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忽的对具仁垕问道:“具卿,若是二人向明人和盘托出,孤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