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是你们的镐子，每个人过来领一把，然后像他们一样将墙上棕褐色的石块敲下来放到麻袋里去。”
说完，那个佝偻的老者就背着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身子一靠自顾自的假寐了起来。
林棋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上前去拾起一把镐子，走到墙壁边上装模作样的干起活来。
他大概的看了一下，身上穿着赈济处下发的衣服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他刚才看到拉着石块向天井走去的其中一人。
这里紧紧只是矿洞，也不知道这山谷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这些矿石又是被送往何处，在何处冶炼他一概不知。
更不知道那里又会有多少被抓来的苦力。
“喂，别偷懒！”一个和他们一样穿着这里的衣服，年纪稍长的少年伸手推了一把林棋，随后便煞有介事的在他们这些人之间转悠着，谁稍有偷懒都会被他一眼看到然后被狠狠的推上一把。
“你干什么！”一个年级大一些的男孩儿很是不耐，伸手反推了他一把：“你自己都不干，凭什么命令我们。”
那个男孩儿的行为好似给周围的几个少年带来了很大的动力，个少年也都放下了手里的镐子围了上来，看样子是想要给那个男人一个教训。
林棋想他们大抵是心里积蓄着怒火无处发泄，那个男人也算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这件事也说不好，那个男人敢在这里这么嚣张，再看那些人的样子好似对这一幕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最主要的是那个老者，他看起来可不仅仅只是个带路人，那些人能放心将他们这些半大的少年都交给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必然是不简单的。
而这个男人能再那个老人面前这样嚣张跋扈，看样子他的这些行为是已经被默许了。
男人看他们都围了上来大骂了一声，伸手用力的将那个男孩儿给推到了石墙上：“怎么！你们要造反吗！”
“你们几个，过来！”男人随手指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听话的走过来，随着男人指向刚才围拢过来的几个少年后，那几人就好似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将手里的镐子翻过来狠狠的砸在他们身上。
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那里会是他们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按在地上一味的挨打，打了几下后男人尤不解气，侧目扫过一眼一把拉过林棋将他手里的镐子夺过来，也不翻转扬起镐子就朝着那个还手的少年砸了下去。
“咳咳！”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突然轻咳了一声，男人瞬间收手乖顺的走过去在老人身边跪下：“老爹。”
“别闹出人命来。”老者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从始至终都不曾睁开过双眼。
男人却肃然起敬，连声应是，然后便招招手叫那几人回去，看也不看那几个被打趴下的少年。
林棋深深地看了那个老者一眼，默不作声的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镐子。
矿洞里暗无天日，只有火把摇曳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林棋只觉得手臂酸胀难耐，身上单薄的衣服不知道已经湿透了几次。
突然，矿洞通道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哨鸣，那几个不知道疲倦的人突然都放下了手里的镐子排着队朝洞外走去。
老者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眼，身边的那个男人立马笑着说道：“老爹您等等，儿子这就去给您打饭去。”
说着那个男人挥开人群率先走了出去，林棋见状也跟在人群身后朝外面走去。
一直走到整个矿洞最宽阔的地方，四周用木梁架起，上面系着一个个的灯笼，昏暗的灯光随着人群走过忽明忽暗。
林棋排在最后，看不见前面的景象，只能慢慢的等待，不一会儿他身后走来几个互相搀扶的人，正是刚才那些奋起反抗的少年。
他们一个个的鼻青脸肿，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队伍正在一点一点的移动着，就快要轮到林棋的时候他终于能看到前面的景象了。
方才那个耀武扬威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桌子后面，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海碗，里面已经盛了不少饭菜。
在他身边放着两个大木盆，一个盆里放满了玉米饼子，另一个盆里则盛着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菜，里面还零星的能看到一点儿肉沫。
而排在林棋身前的几人打了菜后都自觉的将自己碗里的肉挑出来放进那个男人面前的海碗里，然后才拿着自己的食物离开。
终于轮到林棋，他看了眼打在碗里的菜，舌尖抵着上颚勉强压下恶心，像前面那些人一样也将碗里仅存的那一丁点儿肉沫给扒拉到那个碗里。
路过男人的时候，男人见他如此识趣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就在看到他身后那几个人的时候黑了脸色。
“等等！”男人一把拦住打饭的人，笑着朝那几个人抬了抬下巴：“你们可以走了。” “这里不是还有吗？”
“这些是留给老爹的，没你们的份，赶紧给老子滚！”
“那个老头他哪里能吃得下这么多！”
男人暗骂了一句飞起一脚就踹在了那个少年的心口：“老头是你叫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被男人这样一呵斥，刚挨了打的几人缩了缩脖子，就算还有不服气的也被按住拖走了。
林棋看着那个男人从剩下的汤汤水水中将仅有的菜给捞了起来，然后将盆子里剩下的十来个饼子都塞进了怀里，脚下急促的朝着矿洞深处走去。
林棋默默低下头，刚一回头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朝这边看去，见林棋看向自己连忙侧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林棋装作若无其事的朝男人走过去，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蹲下，将自己的碗放在地上朝男人推过去。
“你见过我吗？”林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男人闷着头将碗里的饭菜迅速扒拉进嘴里，这才拿起林棋的碗摇了摇头。
“可是我见过你。”林棋又开口说道：“陇西城外的赈济处，我在那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