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充容:“我从未背叛过皇上,更从未背叛过虞朝!”
“我只是想要这个有着夏朝血脉的皇后死!”
“看着她被自己父皇谋害算计,被自己母妃的遗言气死……我心中十分畅快!”
静淑妃原本想说,同是女人,何苦互相为难。
可似乎,她们的不甘和怨恨,全都被拘束在后宫里,也只能落在后宫女人身上。
沉默良久,静淑妃起身离开。
她只留了一句话,“皇上如今还留着国公府,就是顾念着你的父兄。”
“你和我终究不同,八皇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总归比我多一份挂念。”
等静淑妃走后,熙充容无力的靠在床上,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刚刚的那些愤懑和不甘也似乎全都消逝。
人怎么能全靠着怨恨和偏执的情绪活着呢?
她嘴上满是怨气,可心里却还是害怕惶恐。
皇后死后,她虽得意畅快,却也日夜惶恐,夜半难眠。
这些话,她也只敢骂给静淑妃听,从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说半句。
谁叫她不得帝心,也和皇上无半点情分?
说出来,只会被嫌弃恶毒偏执,冥顽不灵。
“情分?不,还是有些情分的。”
熙充容缓缓抬头,望向耳房的方向。
她的八皇子!
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和皇帝唯一的情分。
熙充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静淑妃的警告她依旧听进了心里。
她可以死,但肃国公府绝不能就此没落,她的八皇子也不能成为没有母族依靠的人!
熙充容从天亮坐到了天黑,才僵硬的抬头。
宫人侍立在她身侧,只觉得主子身上毫无半点人气,比十一月的风还冷。
她担心道:“主子……”
熙充容撑着坐直身子,“你去拿纸笔来。”
“是!”
伺候的人端来笔墨,熙充容又道:“去拿把匕首来,再把梳妆台最里面的瓶子拿过来。”
宫人面色骤变,满是担忧:“主子,您这是……”
“反正迟早要死,还不如死的畅快点!”
“也许速度快点,还能在阴曹地府见到皇后。”
“不过就算见到她,我也是不服气的。”
“我的怨和不甘,她都得受着!”
等宫人把匕首和瓶子递上。
熙充容枯黄的手抓着匕首在手上划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如泉水般流淌。
这鲜红的颜色刺入眼底,让熙充容想起了慧妃的血。
簪子扎的伤口不大,出血也没这么快。
她当时怕暴露,急的连扎了慧妃十几下,才后知后觉发现慧妃身上已经沾染了一身的血。
她就那样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午夜梦回时,熙充容时常想起那场景。
熙充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她有什么可怕的?!
慧妃是她杀的,皇后也是她害的。
等去了阴曹地府,再一起算这个账,无论错与对,她受着就是!
血水流入墨汁,熙充容握着笔在纸上落下一行俊秀飘逸的字。
她的字比她的人更傲气,一笔一划间,颇有风骨棱角。
当年熙充容也曾被称为京城第一名媛。
她不但琴棋书画皆精,更有一笔好字,曾受多位书法大家夸赞。
更有无数男儿只因一幅字画,就对她生出了钦慕之情。
入宫后,熙充容的琴棋书画无人欣赏,一手好字也只能用在抄写佛教祈福上。
谁能料到,皇帝第一次看到她的字,竟是她的认罪书。
熙充容越写越从容,行云流水写下一篇声泪俱下的认罪书。
有诚心认罪的,有替八皇子和肃国公府求情的,全然不见半点与静淑妃说话时的怨恨不满。
写完后,熙充容把认罪书叠好交给宫人。
她毫不犹豫的端起桌上的小瓶,一饮而尽。
瓶子里装的是砒霜。
不是什么稀罕毒药,甚至被一些后妃用来做美容养颜之物。
可饮用大量砒霜,下场是肠穿肚烂而死。
没过一会,熙充容抱着肚子躺在床上翻滚。
她一生要强,更不许自己临死前显出弱势,硬是咬着牙没喊一声。
三更时分,静淑妃正在床上辗转。
忽然听得有人喊,“熙充容殁了!”
“熙充容殁了!”
她躺在床上许久,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躺了会,静淑妃还是折腾着起身。
她是永宁宫主位,还有协理六宫的职责,熙充容的死,最后都要由她处置。
静淑妃都无需更换衣服。
直接穿上早备好的孝服,带着人进熙充容的宫殿指挥。
有宫人上前,双手托着熙充容的认罪书,“静淑妃娘娘,这是我们主子临终留下的东西。”
“给谁的?”静淑妃只看了一眼。
宫人:“主子说要给皇上的,可如今天色暗沉,奴婢不敢去扰了皇上清静。”
静淑妃:“那就明日再去给吧。”
“是。”
安排好一切后,静淑妃甚至没去看一眼熙充容的遗体,就回了自个宫里。
桃夭凑在她耳畔轻声道:“娘娘,听说熙充容是自己喝了砒霜自尽的,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十分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