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军点头。
两天后，清晨六点，江城还笼罩在薄雾中。
杨鸣站在亿家金服的办公室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亲手打造的公司。
朗安和孔强江站在他身后，等待最后的指示。
“一切按计划进行。”杨鸣转过身，“股份转让的手续我已经签好了，下周一生效。”
“明白。”
“沈九那边怎么处理？”朗安问道，“已经关了十多天了。”
杨鸣想了想：“继续关着。看看二猛那边什么反应，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了。他是二猛的人，留着还有用。”
孔强江补充道：“我会安排人看着，不会出问题。”
“赵华玲那边都准备好了？”
“都安排妥当。”朗安回答，“她已经拿到了所有证据材料，已经出发了。”
杨鸣看了看表：“该走了。”
三人下楼，一辆黑色商务车已经等在门口。
阿军坐在后座，腹部的伤口还缠着纱布，但精神状态不错。
“好点了吗？”杨鸣上车问道。
“还是老样子。”阿军苦笑一声。
车子启动，驶向机场。
江城的街道还很冷清，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打扫街道。
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城市将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
一个月后。
江城第二中学，高三学生李星从教学楼五楼纵身跃下。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了一封遗书。
遗书里详细记录了他如何一步步陷入贷款的深渊。
起初只是想买一部新手机，借了三千块。
利滚利之下，半年时间欠款变成了五万。
为了还债，他又在其他平台借钱，拆东墙补西墙，最后欠下十几万。
催收的电话打到学校，打到家里。
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绝望之下，李星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事件迅速发酵。
先是本地媒体报道，然后网络开始传播。
人们震惊于一个高中生竟然能借到这么多钱，更震惊于背后的高利贷网络。
亿家金服的名字在公众视野中变得火热。
这家看似正规的p2p公司，实际上是江城最大的地下钱庄。
他们专门针对学生、赌徒等群体放贷，月息高达30。
如果还不上钱，就会遭到暴力催收。
李星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是最后一个。
随着媒体的深挖，越来越多的案例浮出水面。
有大学生为了还债去卖血，有年轻女孩被逼拍摄不雅视频，有小企业主因为借了高利贷而家破人亡。
舆论哗然。
江城市衙门迅速成立专案组，宣布彻查亿家金服。
与此同时，执法部也派出工作组南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经济案件，而是涉黑涉恶的重大案件。
周一早上八点，亿家金服还没开门，数十名执法人员已经包围了整栋大楼。
“所有人不许动！”带队的是江城市执法副局长，“现在依法对亿家金服进行搜查！”
员工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了。
电脑、账本、合同、硬盘，所有资料都被查封。
几个高管试图销毁证据，但为时已晚。
财务总监第一个崩溃。
面对如山铁证，他交代了亿家金服的运作模式。
表面上是p2p平台，实际上资金都来自地下赌场。
那些所谓的投资人，其实都是赌徒。
而借款人一旦还不上钱，就会有专人上门“催收”。
顺藤摸瓜，执法队很快锁定了幕后老板，乔三。
传唤通知书送到乔三各个场子，但人却不见了。
他的手机关机，住处人去楼空，就连最亲近的手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看到他连夜开车往北走了，有人说他已经跑到国外。
江城的地下世界陷入恐慌，没了乔三，群龙无首，各个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
北城，晚上九点。
一辆奥迪车停在郊区别墅区门口，车牌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长途奔袭而来。
乔三坐在驾驶座上，脸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
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从江城一路开到北城，不敢走高速，只能走国道省道，生怕被查。
他点燃一支烟，手有些颤抖。
短短几天时间，他从江城大哥变成了通缉犯。
亿家金服被查封，手下人被抓，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前一天还在正常运营，怎么第二天就天翻地覆了？
还有杨鸣，这家伙肯定提前收到了消息！
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三现在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陷阱。
烟抽完一根又一根，手机一直握在手里，屏幕因为汗水变得湿滑。
他在等一个电话，一个能决定他生死的电话！
二猛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当年是二猛把他扶上位，让他成为江城大哥。
现在出了事，也只有二猛能保他。
可是电话打了无数次，始终没人接。
终于，手机响了。
乔三几乎是扑上去接电话：“喂！”
“乔三？”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淡。
“是我是我！”乔三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猛哥，我是乔三！”
“你在哪？”
“门口，我一个人。”
“等着。”
电话挂断了。
乔三长出了一口气，至少二猛愿意见他，这就还有希望。
十分钟后，别墅区大门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
乔三认识他，是二猛的心腹之一。
男人走到车窗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乔三，又看了看车内：“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乔三连忙下车，“兄弟，猛哥……”
男人打断他：“跟我来，我大哥在里面等你。”
乔三跟在男人身后，徒步走进别墅区。
这里很安静，每栋别墅都相距很远，私密性极好。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了五分钟，来到一栋别墅前。
男人推开门：“进去吧，猛哥在书房。”
乔三深吸一口气，走进别墅。
客厅里没有人，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顺着楼梯上到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
“进来。”
二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