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抬起头,看到爸爸妈妈,立刻扔下铲子跑过去:“爸爸!妈妈!”
男人从船上跳下来,一把抱起儿子:“今天乖不乖?”
“乖!”小宝用力点头,“干爹陪我玩沙子!”
男人看向花鸡:“鸡哥,今天怎么有空?”
这男人正是小陈,陈义。
当年和花鸡一起逃到泰国后,他在这个小渔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素察。
两人相爱,结婚,生子,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小宝。”花鸡走过来,摸了摸小宝的头。
素察用泰语说了几句什么,小陈翻译道:“她说晚上留下来吃饭,她做你爱吃的冬阴功。”
花鸡笑着用生硬的泰语回应:“靠坤卡。(谢谢)”
一行人往村子里走。
这是个典型的泰国渔村,房子都是吊脚楼,用木板搭成的栈道连接各家各户。
小陈家的吊脚楼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素察进屋准备晚饭,小宝在屋里玩玩具。
花鸡和小陈站在屋外的平台上,点起烟。
夕阳西下,海面被染成金黄色。
远处有渔船归来,海鸥在天空盘旋。
“鸡哥,有事?”小陈问。
他了解花鸡,没事不会专门跑来。
花鸡吐出一口烟:“我要回国一趟。”
小陈的手顿了一下:“是鸣哥找你?”
花鸡点点头。
小陈扔掉烟头,转身就要进屋:“我去收拾东西。”
“你不用去。”花鸡说。
小陈愣住了,回过头:“什么意思?”
“这次我一个人去。”花鸡看着远处的海面。
“为什么?”小陈有些急了,“鸡哥,当年我们一起出来的,现在你要回去,怎么能丢下我?”
花鸡转过头,目光落在屋里正在玩玩具的小宝身上。
“你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你有老婆孩子,要为他们考虑。”
“我……”小陈想说什么,但看到儿子的身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几年,你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花鸡继续说,“素察是个好女人,小宝也需要爸爸。你就安心在这里过日子吧。”
“可是鸣哥那边……”
“这几年杨鸣的钱是给我的,不是给你的。”花鸡打断他,“你花的都是我的钱,不欠他什么。”
小陈沉默了。
他知道花鸡说的是实话。
每个月杨鸣都会往花鸡的账户打钱,而花鸡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鸡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小陈问,“让鸣哥亲自找你回去,肯定不是小事。”
花鸡又点了一根烟:“朗安出事了。”
小陈倒吸一口凉气。
朗安他认识,当年打过交道,是条汉子。
“死了?”
“不知道。”花鸡摇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鸣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小陈握紧拳头:“那更应该带上我!当年要不是鸣哥,我们早死在国内了。现在鸣哥有难,我怎么能躲在这里?”
“这不是躲。”花鸡看着他,“这是活着。”
他指指屋里:“你儿子才三岁,你想让他没有爸爸?素察怎么办?一个人带孩子,在这里怎么活?”
小陈说不出话来。
“我不一样。”花鸡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个孤家寡人,但你不行,你有牵挂。”
“鸡哥……”
“别说了。”花鸡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在这里待着。等我办完事,就回来。到时候我们接着出海打鱼,接着喝酒吹牛。”
小陈眼睛有些湿润。
他知道花鸡这是在保护他,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这时,小宝跑出来:“爸爸,干爹,吃饭了!”
花鸡笑着把小宝抱起来:“走,吃饭去。干爹最喜欢你妈妈做的冬阴功了。”
晚饭很丰盛。
素察做了一桌子菜,有冬阴功汤,有咖喱蟹,还有各种海鲜。
花鸡逗着小宝吃饭,时不时说几句生硬的泰语,逗得素察直笑。
看起来就像一家人。
饭后,花鸡要告辞。
“这么晚了,住一晚再走吧。”素察用中文说。
这几年跟小陈学,她的中文进步很大。
“不了。”花鸡摸摸小宝的头,“我明天还有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小宝:“这是干爹给你的压岁钱,虽然不是过年,但干爹要出远门,提前给你。”
小宝接过红包,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干爹。”
花鸡又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小陈:“密码是老样子。里面的钱,够你们用很久了。”
“鸡哥,这……”
“拿着。”花鸡的语气不容拒绝,“就当是我这个干爹给小宝上学的钱。”
小陈接过卡,手有些颤抖。
花鸡转身要走,小宝突然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干爹,你什么时候回来?”
花鸡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小宝:“很快。等干爹办完事就回来,到时候带你去更远的地方看大海,好不好?”
“好!”小宝用力点头。
花鸡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陈一家站在吊脚楼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
与此同时,江城。
众兴公司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
杨鸣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茶。
赵华玲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什么时候对赵三和动手?”赵华玲抬起头问。
“不急。”杨鸣喝了口茶,“等一个人。”
“等谁?”赵华玲有些好奇。
这些天,她看着杨鸣调兵遣将,把南城的精锐都调到了江城。
按理说,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一个兄弟。”杨鸣的回答很简单。
赵华玲皱了皱眉。
她不理解什么兄弟这么重要,值得杨鸣等这么久。
“衙门那边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她提醒道,“但是你要明白,这种关系很脆弱。如果你和赵三和闹得太大,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些关系也保不住你。”
“我明白。”杨鸣转过身,“所以我才要等。等人到齐了,一次解决。”
赵华玲不再说什么。
她跟杨鸣这么久,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这时,门被推开,孔强江走了进来。
“鸣哥。”他的表情有些沉重。
“还是没有朗安的消息?”杨鸣问。
孔强江点头:“我们的人找遍了江城,连郊区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朗安失踪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所有人心里都有了最坏的准备。
“我知道了。”杨鸣的声音很平静,“你准备一笔钱,回一趟朗安老家。”
孔强江一愣:“鸣哥?”
“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杨鸣说,“如果有,就把他们照顾好。”
孔强江的眼睛有些红:“我这就去办。”
“对了。”杨鸣叫住他,“如果他家里人问起来,就说朗安在外面做生意,很忙,暂时回不去。”
孔强江明白了。
这是要瞒着朗安的家人,至少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我明白。”
孔强江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杨鸣和赵华玲。
“万一你等的那个人不来怎么办?”赵华玲问。
杨鸣看着窗外的夜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会来的。”他说,“因为我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