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为例。”

    “是,姑爷,我以后一定会仔细挑选。”逾白忙不迭低头应道。

    “后面我会教你一些常用字,你自己多学多练,不求写得多好,但至少得看懂。”

    “谢谢姑爷,我一定好好学。”

    直到出了书房门,逾白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这倒春寒的季节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禁想到之前在诗会里看到的那些才子,他们有的年轻,有的已过而立之年,可是无论是年轻还是中年,身上都还是一股浓浓的书生意气。

    就算寡言者,身上也谈不上什么气势,顶多就是不好接近,有着读书之人的清高傲气。

    可是姑爷却不一样,他跟着管家也算见到过不少次县太爷,县丞捕头等等,但都没有姑爷给他的气势和压迫感强。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等到多年后,回想今天的所思所想,逾白才觉得他也算傻人有傻福,从一开始就跟对了主人。

    主人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也成了主人跟前最忠心的下属。

    逾白打听的诗会,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哗众取宠之辈。

    除去单纯去凑热闹的,诗会有两个学子,才气斐然,名动京城。

    两人一人来自江南,名叫周尘之,一人来自山西,名叫萧弈。

    诗会他们都只在当天去了一回,但就那一回,就出名了。

    据说周尘之和萧奕皆身高八尺,俊美不凡,有那消息灵通的,说已经有官宦人家准备到时候榜下捉婿了。

    而对周尘之和萧奕来说,两人之所以过去,本来是抱着去结识一下乡试解元的目的,看看到底是谁摘得了魁首。

    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解元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过倒也不算白跑一趟,谈话过程中,周尘之和萧奕都发现对方并不是半桶水晃荡的沽名钓誉之辈,诗会结束后两人就成了朋友。

    “祝鹤鸣的那篇策论你看了吗?”萧奕眉目严肃,望向对方的眼神带着郑重。

    “当然。”

    “周兄怎么看?”

    “观点犀利,文笔老辣。”

    周尘之一身月白长衫在日光下能隐约窥见金线绣成的祥云图案,浓眉凤眸,高鼻深目,偏偏身上的气质又似暖玉,温润儒雅,风度翩翩。

    古语有云:地有四势,气从八方,乘风则散,界水则止。

    水天然聚藏生气。

    江南地理优越,是鱼米之乡,百姓不会为吃饱而犯愁,有了余力,自然就能供得起更多人读书。

    因此,江南学子一直以来都是科举的主力军。

    此次上京赴考六千余人,其中十之七八都来自江南。

    同样出自江南的周尘之,从小就显露出了过人的读书天赋,他父亲为他聘请当世大儒,从开蒙起,无论春夏秋冬,不曾一日倦怠。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饱读之士,无论是经史子集,亦或是闲书杂谈,都有所涉猎,可是直到读了祝鹤鸣的文章,方才明了何为信手拈来,何为一气呵成。

    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偏偏又言辞简练,无卖弄之嫌。

    见周尘之对祝鹤鸣的八字评价,萧奕皱了皱眉。

    “教我的夫子说,此人行文流畅,收放自如,估计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此次赴考,他叮嘱我平常心即可,至于状元之位”

    萧奕顿了顿,眼中冷色不甘一闪而过。

    他没有说完接下来的半句话,但周尘之听懂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点到即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