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无声无息就被铲队,如今才几年?已如风吹沙粒般从人们记忆中消散干净。

    也许只有还在宫中的皇后,记得从前王氏一族的繁荣盛景。

    自王家出事,徐国公韬光养晦,万不敢如王家一般。

    当今皇上比先帝爷难伺候。

    他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看似极好说话。

    观其处事,却是极认死理的。

    并且从不把不满意表现出来。

    所以徐家人处处小心,和他们一样处境的是曹家。

    徐家的军旗上从来只写“李”字。

    曹家从前打着“曹”字。

    他们的军队无论数量多少,皆由曹家子弟训练,故而称为曹家军,当今皇上继位不久他们也改成了“李”。

    曹二郎可是只老狐狸。

    那曹阿满从前不清不楚,现在也混到了将军之职。

    徐乾正胡思乱想着,先锋官带来一人。

    此人看起来像个樵夫,长相普通,衣着普通,若不细细认其面孔,怕是扔入人堆就找不到了。

    “什么人?”

    那人单腿下跪,伸手抱拳,徐乾这才看出此人长期习武,一双大手是拿刀之手。

    方才竟骗过他的眼睛。

    “小人是绣衣直使金玉郎心腹,特来报告……”

    此人是金玉郎的暗卫,他杀了万承吉影卫中的一人,自己穿其衣服,重新混入队伍。

    他本就是影卫,身手又好,熟悉影卫一切规则。

    一路天衣无缝走到京郊。

    他被选中出来侦查埋伏情况。

    “小人可将其他影卫吸引到将军指定位置。但他们个个武功高强。”

    徐乾大喜,“我并不打算杀了他们。”

    他摸着长出胡茬的下巴,心喜难耐,皇上的安排顶个军师。

    “来,你听本将军说。”

    武功高强其实合适近身肉搏,或一对一巷战,大军作战,单人再厉害也只是螳臂当车。

    他倒不怕这个。

    只是现在情况和皇上在含元殿中细细描述的别无二致,一个坐朝堂的皇上,竟对战况把握到这种程度,令他咋舌。

    想必曹满那边也是这种情况。

    ……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营地升起篝火,阿梨在火上烤着干粮,玉郎走开,不多时带了只野鸡回来。

    他将鸡丢给阿梨,“这几日你不怎么进食,又瘦了许多,这鸡你烤来吃,我吃些干粮罢了。”

    阿梨温顺地点点头,收拾干净鸡,烤在火上,一会儿肉香便飘散开去。

    她掰了鸡腿先递给玉郎,对方却闭目道,“你吃。”

    再劝无益,他如入定似的,不动不说话。

    阿梨心中感激,坐下默默吃起来。

    吃了半只便已饱足。

    玉郎仿佛看着似的,等她放下鸡肉,他睁开眼走过来,将她余下的肉全部吃干净。

    这才搞些盐水漱口又复坐了回去。

    玉郎的谨慎已深入骨髓,虽知道阿梨迷恋着他,对入口的东西还是加着小心。

    见阿梨吃了一半,才放心吃下剩余肉食。

    阿梨瞧他屈膝坐着,目光投入到广而深的夜色中去,右手轻轻盖在左手腕部,心中酸涩。

    什么样的女人这样幸运,被金玉郎捧在心尖上?

    他把她藏得这样严实,生怕有人发觉。

    这也是种保护,她多么想做一天他心里的那个人。

    只要一天就好。

    一想到他那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抚上胸口,所思之人是她阿梨,一股战栗漫过身体。

    多么甜蜜的想象。

    营地周围响起一片杂音,似有人埋伏被发现了。

    阿梨紧张地望向黑暗之处,玉郎却仍闭着眼睛,像睡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