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妃带人疾步走进厢房。

一个脸肿成猪头的姑娘,正从床底下爬出来。

吓得八皇子妃的下人惊叫出声。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那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到八皇子妃身后的戴氏,立刻委屈地叫了起来。

“祖母,我是晚英啊!”

挨容氏打的姑娘正是孙少保的嫡孙女,孙晚英。

戴氏吓了一跳,盯着姑娘瞧了半天,脸色倏然发白。

“晚英,你怎么在这?”

孙晚英哭哭啼啼地告状,说自己莫名其妙被容氏殴打。

戴氏气得七窍生烟。

自己的孙女,容氏竟然说打就打。

还被弄进了“作案现场”,平白使名声沾上污垢。

她既气孙女无能,又恨容氏不做人。

一边吩咐下人扶起孙女,一边搁下狠话。

“这笔账我记下了,我家老爷自会去皇上那儿讨回公道!!!我们走!”

说完,怒气冲冲地带着孙女离开了。

八皇子妃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重重叹了口气,命下人好生地送她们出府。

她抬头看向缓缓西斜的日头,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容氏歇了晌,刚刚睁开眼睛,便找倚月伺候她起身。

可叫了几声,只一个小丫头跑过来。

“侧妃,倚月姐姐被爷的人叫走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容氏顿时不高兴。

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好不容易穿戴好,有下人脸色惨白地进来禀报。

“侧妃,倚月出事了,被爷关进了柴房。”

容氏错愕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当下人禀报完后,她瞬间震惊。

大怒起身,向外走去。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夫人们哪里还有心思继续逗留?

纷纷提出告辞。

宋谨央随着众人的步伐向外走。

素香不经意地问了句话。

“不知谁绑了人到院子里,还刻意套了红色的头套,倒是迷惑住八皇子。”

这头套得妙,直接逼出了八皇子原形。

宋谨央神色微变。

“不是你做的?”

素香错愕地摇头。

突然,一道嘎嘎的笑声响起。

“八皇子,咱家送的这道开胃小菜,可还满意?”

八皇子听到声音,脸色倏然惨白。

蓦地转身,四下搜索声音的来处。

夫人们正向外走,听到声音,也惊了一跳,不由得加快脚步向前院走去。

太诡异了!

今儿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为时已晚!

无数东厂番役,像潮水般涌了进来,一批又一批,像是永无止境般。

夫人们当场吓哭了。

有的着急地吩咐下人,赶紧去找自家的姑娘,有的脸色一白,当场晕了过去,身边的下人着急忙慌地哭爹喊娘。

八皇子终于找到了人。

一道清瘦的身影,满头白发,披散在脑后,神态悠然地侧卧在屋檐,手中握着酒葫芦,仰头喝着酒。

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白发上,勾勒出一道黄色的剪影,怎么看怎么温馨怡人。

可所有人看到此人,都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不自觉地打颤。

“金秀秀!”

八皇子面无人色地嗫嚅。

被唤到名字的人,笑吟吟地转过头来,眼里的寒芒,刺得人如坠冰窖。

他的声音更冷。

明明是暖阳初开的春季,却冷得人牙齿咯咯响。

“一炷香的功夫,该走的不走,就一起去诏狱玩玩吧!”

夫人们一听,立刻拔腿向外冲去,一时间你推我搡的,仪态全无。

满地都是掉落的华胜、步摇……

“小的们,这是贵人赏你们的,还不快谢恩?”

番役闻言,立刻出列,俯身拾起地上的首饰,塞进袖中,嘴里高喊:“谢都督赏!”

“嘿,小兔崽子,连谢恩都不会?”

“谢贵人赏!”

他们喊得越大声,夫人们跑得越是快。

说时迟,那时快,金秀秀眸光猛地一缩,整个人如大鹰般扑向远处的人群。

人群里,兵部侍郞夫人季氏,带着女儿韩蝶菲,被挤得险些喘不上气。

季氏一看到金秀秀,吓得险些忘了呼吸。

直到憋了气,才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哪里敢停留,右手死死拽着蝶菲,拼命向外挤去。

可惜前后左右全是人,急也没有用。

突然,周围的压力顿减,她一个不防,差点踉跄倒地,狐疑地抬起头来,恰巧撞进一道阴冷的视线。

吓得她浑身一颤,牙齿不由自主咬得咯咯喊。

“韩夫人,咱家是来讨债的,您欠的债,几时归还?”

季氏吓得语无伦次,死死地拉着蝶菲,疼得她“嘶”叫出声,低声道:“娘,你弄疼我了!”

金秀秀的视线落到蝶菲的身上。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像打量货物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蝶菲。

韩蝶菲被阴冷的视线缠上,只觉得视线所到之处,就像是爬过一条粘腻冰冷的毒蛇,吓得她一动不敢动,连哭都忘记了。

季氏吓得魂飞魄散。

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不知……都督……不,不是……”

金秀秀猛地转向季氏,眼里的阴毒与势在必得,吓得季氏心脏停跳一拍。

“夫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不舍,用她来还,也是可以的!”

说完,他伸出食指,虚空描摹着蝶菲的下颔线条。

吓得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一起,金秀秀顿时露出厌弃的神色,冷冷地一甩袖,眸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宋谨央身上。

宋谨央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一幕,无悲无喜,不动声色。

金秀秀顿时火大,恶狠狠地下令。

“来啊,把人统统给我赶走,封锁府门。八皇子上前听旨。”

金秀秀的话,像是一道特赦令,宾客争先恐后地逃离,不一会儿便一个不留。

金秀秀走到宋谨央面前。

“怎么,镇国夫人想去逛逛诏狱?”

这话从金秀秀嘴里吐出来,好像被押入诏狱和逛庙会没有两样!

宋谨央淡然一笑:“我孙女还在客院,下人已经去请了,她到了咱们就离开。”

金秀秀冷哼着宣旨。

“奉皇上口谕,八皇子欺世盗名,命人买卖官爵,罪不可恕,着贬为庶人,全府押入诏狱,严加审问!”

口谕宣完,八皇子面上惨然一片,拼命辩驳。

“冤枉,父皇,儿臣是冤枉的!父皇,您万不能中奸计啊!”

八皇子身后的女眷哭成一片,倒是八皇子妃,默默地跪在地上,冷静自持。

可不论八皇子如何哭求、申诉,金秀秀始终冷眼以待,最后淡然地说了一句话。

“八皇子,容大人,招了!!!”

八皇子惊闻此言,整个人瞬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