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从服装厂那边听到的说辞,此刻用来糊弄外行再合适不过。

    孙连生也没多想,“行吧,那就这样吧,你赶紧来把货提走。”

    这货压在自己手里,烦得要死。

    这事本来跟孙连生没什么关系,可谁让大姨姐不讲理呢?

    高华想要搞什么牛仔裤,就瞒着老高跟广州那边打了招呼,拉了那么多货过来。

    末了都堆在他这边仓库了。

    关键是高华那丫头干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

    被人家服装厂接连拒绝后,就不想做牛仔裤了。

    那货咋办?

    还不得赶紧处理掉。

    这事就落在了孙连生手里。

    谁让他这工作,都是大姨姐给安排的呢?

    人在屋檐下,孙连生只能尽可能的把这事善后。

    便宜就便宜点吧,先把这些货出了再说。

    不然他一宿宿的睡不着觉,做梦就是这些货被人偷走了。

    头发早晚得掉光。

    孙连生末了又说了句,“等你办完这事,我请你吃饭。”

    杜显兵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他就知道充其量是请自己吃顿饭而已。

    这些领导家属,花钱没数,但都是自己享受。

    才不会给别人什么好处呢。

    甚至还觉得,你给我办事,那是你的荣耀。

    狗屁荣耀。

    好在杜显兵向来知道该怎么揩油。

    你不给,我自己来赚。

    不赚白不赚!

    杜显兵无比庆幸,自己一开始没说这些布料能卖多少钱。

    要不从一千多万锐减到三百五十万,孙连生能高兴?

    不把自己搞死都算好的。

    杜显兵这边电话打个不停。

    要跟火车站联系,当然也少不了跟万代云联系。

    我把货送过去,你得把钱给我准备好。

    万代云没想到杜显兵这么急,不过替人办事嘛,肯定没啥自由可言。

    至于钱的话,她跟沈穗说。

    沈穗再淡定不过,“放心,钱的话你不用担心,让他把货送来就是。”

    万代云放下心来。

    她知道沈穗不会骗人。

    好几车皮的货,走铁路运输到晏城那边,明天就能到。

    换言之,自己明天就能赚到这五十五万了。

    万代云止不住的兴奋。

    回头跟钟薛高说这事,不得把他给惊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但下一秒,万代云脸上笑容凝滞。

    她上周末是不是跟钟薛高发火,说要去首都做检查?

    约的时间,是这周末?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原本还晴空万里,冷不丁的就下起了冰雹。

    万代云叹了口气,打电话到何政委的办公室。

    钟薛高被叫过去时,还有点懵。

    “你媳妇打来的?”

    这话堪比定身术。

    钟薛高声音都不自然,“她?说什么了?”

    何政委看着说话磕磕绊绊的人,乐了,“咋了跟你媳妇吵架了?”

    “没有!”男人立即否认,不算吵架,就是有些意见不一致罢了。

    他想着好好哄哄,肯定能哄好的。

    在这件事上,钟薛高知道自己责任更大。

    不是他不能生,他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又没受过伤,咋就不能生呢?

    是因为异地生活,过去这十余年来,没怎么给妻子安全感。

    这事是他的责任。

    过去万代云还是很好的,很体谅自己。

    他做的不够好,忽视了她的心情。

    一步步的,把那么好的一个人,搞成了现在这样。

    何政委才不信他的话,指了指电话,“我回避下。”

    钟薛高艰难的挪步过去。

    通话时间很短,准确点说,就是一个来自万代云单方面的通知——

    “我明天没空去首都,你要是有时间多请一天假,周一晚上再回去。”

    五十多万呢,她怕被人盯上。

    有钟薛高陪着,那就不怕了。

    钟薛高还有点懵,咋又不去了呢?

    他媳妇咋也不说清楚。

    不过该请假就请假。

    反正军区这边也没啥事,把周一的训练任务提前布置好就是了。

    何政委向来不为难他们,准了假期。

    钟薛高再度回到训练场,瞧着秦越正在那里矫正新入伍战士的动作。

    很认真也很细致。

    这很有用,毕竟战场上生与死往往就是那毫厘间的事。

    细致一点,严格一些,是对战士最大的负责。

    也是现代军官,最大的人道主义。

    他等秦越忙完,才凑过去跟说话,“我等下回家。”

    总觉得要跟人说说,但何政委太老奸巨猾。

    能把自己的皮给扒掉一层。

    钟薛高觉得,还是找秦越聊两句比较好。

    秦越话不多,口风也严实。

    秦越瞥了他一眼,“哦。”

    关他什么事。

    他有阵子没去晏城了。

    没理由。

    也怕给人带来负担,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你嫂子让我多请一天假,周一再回来。”

    秦越多看了钟薛高一眼,“所以呢?”

    “你说,她为啥要我多请一天假呢?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蛮奇怪的?”

    钟薛高这些天没少骚扰秦越。

    哪怕对方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能听自己絮叨两句也是好的。

    以至于秦越这个十足的外人,对他俩婚姻中的很多事都了如指掌。

    秦越:其实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他又不是何政委。

    再说他跟钟薛高平级,也不需要对钟薛高的训练、生活负责。

    奈何他们是邻居。

    前些天看惯了他一脸愁容。

    此刻瞧着钟薛高脸上藏不住的喜色。

    秦越想,他还是更喜欢钟薛高忧心忡忡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恶劣因子占据了上风。

    秦越道:“周一,工作日,莫非想要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直接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