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一直都对八卦很感兴趣,听见有人吵架,立刻竖起耳朵,循声找去。就见罗马柱后,立着两道人影,说话的那人面对着姜栖,是个挺年轻的男孩子,脸上的表情却全是厌恶,“我要是你,就再也不会在爷爷面前出现,免得他老人家又犯病!”
挨骂的那人背对着姜栖,姜栖看不见他的脸,但是那头白金色的毛怎么看怎么熟悉,她迟疑了一下,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紧接着她就听见对方说:“是爷爷叫我来的。”
“这时候你又开始听爷爷的话了?”年轻人冷笑,“合着你这规矩还挺弹性的,怎么方便怎么来是吧?”
另一人没说话。
年轻人冷冷道:“纪湫,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自己赶紧滚去国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免得成天在国内闯祸,给爷爷也给我们添乱。”
纪湫垂着头,脸色惨白。
他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干涩发堵,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且好像也无可辩驳什么,他说得也没有错。
“原来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忽然有人从身后挽住了他的胳膊,对方身上带着一股清幽的香气,瞬间驱散了这小小的角落里堆积的有些刺鼻的香薰味。
纪湫一愣,侧过头,看见姜栖的脸,瞬间睁大眼睛:“你……”
“这位是谁?”姜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问。
“你又是谁?”年轻人皱眉打量姜栖,似乎没能把她的脸和自己已经认识的权贵对上号,有些狐疑。
“我?”姜栖笑道:“看不出来吗?我是纪湫的朋友啊。”
年轻人冷笑道:“朋友?看你这样子,是他的女朋友吧。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我警告你,休想从纪家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之前还一直耷拉着脑袋挨骂的纪湫猛然抬起头,怒道:“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她是晏队的未婚妻,嘴巴放干净点!”
年轻人面色一变。
姜栖扯了下唇角,“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这么没有礼貌吗?”
“……我叫纪濂。”年轻人道。
“我记得纪湫是家里的独苗,那请问你是?”
纪濂脸色变得更加不好,道:“我是管家的儿子。”
“哦……”姜栖拖长了声音,“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纪湫的亲哥呢,原来只是管家的儿子啊。”
“你们纪家还真是平易近人,管家的儿子都可以指着少爷的鼻子骂。”
纪濂抿紧唇角,显然是在忍着脾气:“我和纪湫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就情同手足……”
“是吗?”姜栖道:“不会是你单方面这么认为的吧,我看纪湫好像没把你当手足?”
她拍拍纪濂的肩膀,语气十分温和:“人呢,还是不要给自己加太多戏。不管纪湫有多废物,那人家也是纪家的独苗苗,不要对别人的身份占有欲那么强,你说是吗?”
姜栖这话可谓是钝刀割肉,一下一下全是朝纪濂的心窝子去的。
“我找纪湫有点事,人我就先带走了。”姜栖道:“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你……”
姜栖打了个响指,慢悠悠道:“有意见也给我憋着,我是不会听的。”
说完她就拽着纪湫的手臂径直往甜品台那边走,走出去好几步,纪湫才垂着头低声说:“谢谢你帮我。”
“不用客气。”姜栖道:“他刚刚那么说你,为什么不骂回去?我看你在赛车俱乐部的时候挺嚣张的啊。”
“因为他没说错。”纪湫苦笑,“我确实就是他说的那种废物,只会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姜栖皱起眉,忽然抬手掐住纪湫脸颊两边的肉,蹙眉道:“可怜的孩子,都被pua成这样了,那个纪濂,到底什么来头?”
纪湫道:“他就是管家的儿子,因为跟我年纪差不多,我们经常一起玩,后来我爸妈去世,我也生了场病,出国修养了几年,回来才知道纪濂已经成了家里的‘少爷’,他跟爷爷很亲近,很多人都说因为我烂泥扶不上墙,所以爷爷打算把家产交给他。”
“那你是怎么想的?”
纪湫耷拉着头,像是一个被太阳晒得蔫头耷脑的茄子,闷闷道:“我可能真的没什么用吧,从小就比不过纪濂,所以爷爷这么想也是正常的,我没有意见。”
“我有意见。”姜栖举手,“这些是你跟你爷爷谈过吗?”
“……没有。”纪湫叹口气,“我们一见面就吵架,我现在都不敢见他了,怕速效救心丸都救不回来。”
姜栖说::“既然你爷爷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竟然要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就将家业拱手让人?”
虽然不知道纪湫家里多有钱,但晏承望说他爷爷是部长级别,家业必定庞大,纪湫竟然愿意让一个外人吞食属于自己的东西,真不知道该说是无欲无求还是傻得可怜。
“我也打理不好……”纪湫茫然道:“交给我,可能会被我搞垮。”
姜栖敲了他一个脑瓜崩,说:“你以为有钱人的孩子就都会做生意啊?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到时候请几个职业经理人不就好了。现在的家业虽然不是你自己挣下来的,总是你爷爷,你爸妈的心血吧?”
“纪濂只是一个外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教训你,刚刚他对你说那些话,你完全可以一巴掌扇过去让他闭嘴,竟然还站在那里乖乖挨骂?”
“……”纪湫张了张嘴,“要这样吗?”
“不然呢?”姜栖恨铁不成钢,“我算是知道纪濂为什么敢那么对你了,敢情是因为你从来不反抗,难怪他就逮着你欺负。”
姜栖想了想,又问:“去赛车也是因为跟爷爷吵架了?”
“嗯。”纪湫道:“他看不惯我,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好,我们没法好好谈。”
姜栖说:“他几岁你几岁,你就不能让让他?”
纪湫委屈道:“他年纪比我大,难道不应该是他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