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客栈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赵立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大堂,上气不接下气,“萧……萧玦!他带人把景区给封了!正往咱们这边来呢!”
话音未落,客栈外已经传来一阵嘈杂。
原本还在景区里闲逛的游客,此刻像是被驱赶的羊群,骂骂咧咧地被一群黑衣人“请”了出去。
紧接着,客栈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推开。
萧玦逆着光,推着轮椅慢悠悠走到了门口,他身后跟着数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堂。
客栈里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然而,不等萧玦开口,另一道更响亮的“哐当”声响起。
大门忽而又被人从里面用门栓死死地关上了。
门外萧玦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门是朱七妹关的。
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站到了秦绵绵身后,比划了几句。
秦绵绵从容地站起身,隔着那道门,不疾不徐地开口:
“萧先生,七妹说了,按照老规矩,成婚前一天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你明天直接来迎亲就是。”
萧玦皱眉。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作势要砸门。
“萧先生想清楚,”秦绵绵的声音依旧平稳,“明天就是婚礼,你今天要是把这门砸了,传出去,是你萧先生强抢民女,还是明媒正娶?”
门外的动作停住了。
萧玦死死盯着门板。
他不是在乎名声的人,但他要的是一场风光体面的婚礼,而不是一场粗暴的掠夺。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等。”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将几个大箱子放在门口:“婚纱,礼服都在这里。还有最好的妆造团队,我也留下……别给我耍花样。”
说完,他才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第二天,天色未明。
一列望不到头的黑色豪车组成的车队,便如一条沉默的巨龙,盘踞在景区门口,阵仗惊人。
这一次,萧玦没有丝毫耐心,直接让人撞开了客栈大门。
然而,预想中的慌乱并未出现。
大堂里灯火通明。
秦绵绵、李一鸣、叶子舟兄妹、罗小胖……客栈的所有人,都已穿戴整齐,分坐两旁。
而在主位上,端坐着一位凤冠霞帔,头蒙红盖的新娘。
不是他送来的西式婚纱,而是一身繁复精美的中式嫁衣,红得耀眼。
萧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悦道:
“我送来的婚纱呢?”
秦绵绵代为回答:“七妹说她不喜欢。这身嫁衣,是她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
盖头下的朱七妹,也轻轻点了点头。
萧玦盯着那抹鲜红,听到“早就准备好”这几个字,心头那股无名火竟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原来,她也早就盼着这场婚礼么?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顺心了些。
“行。”他大手一挥,对自己身后的仆从吩咐,“去,给我弄一套配套的中式礼服来,快!”
他要扶着朱七妹上车,目光一扫,却又皱眉:“小宝呢?”
朱七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秦绵绵在一旁“翻译”:“小宝病了,在房间睡觉。”
萧玦眼神一厉,显然不信,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手下快步到后院查看。
片刻后,手下回报,孩子确实状态不好,睡得正沉。
萧玦的动作一顿。
他忽然想起朱七妹曾经说过,朱小宝自出生后,每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都会生病。
他的脸上,罕见地划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赧然。
“叫医疗队来守着。”他生硬地丢下一句,随后扶着朱七妹,大步走向婚车,“我们去酒店。”
……
海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宾客满座,布置奢华。
婚礼进行曲已经奏响,换好中式礼服的萧玦将轮椅定在台前,一向冷厉的神色间难掩期待。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本该出场的新娘,却迟迟没有出现。
音乐停了,场下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气氛变得凝重而诡异。
萧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脸色骤然铁青。
“人呢!”他低吼。
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跑来,声音都在发抖:“萧……萧总,新娘休息室……没人!”
轰!
萧玦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转头,那双充血的眼睛,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宾客席中的秦绵绵。
“把她给我围起来!”
一声令下,数十名荷枪实弹的保镖瞬间涌上,黑洞洞的武器齐刷刷对准了秦绵绵。
全场一片尖叫。
萧玦走到秦绵绵身前,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一字一顿:
“你把七妹藏哪了?交出来!”
秦绵绵面对黑洞洞的武器,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优雅得仿佛在自家后院喝下午茶,而不是在被人用武器指着脑袋。
“萧先生,”她掀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新娘子是你自己的,婚礼前一刻弄丢了,反倒气势汹汹地来问我要人。这道理,说不通吧?”
李一鸣和叶子舟兄妹等人早已吓得面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站到了秦绵绵身侧,摆出了一副护卫的姿态。
“就是!我们掌柜的今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哪有时间去藏人!”李一鸣壮着胆子喊道。
萧玦根本不理会这些蝼蚁,他死死地盯着秦绵绵,轮椅的扶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再问一遍,人在哪?”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别逼我把你的客栈,连同里面的人,一起干掉!”
全场宾客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位手段狠戾的京圈太子爷,竟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当着全网直播的面,说出如此骇人的威胁。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找人,而是赤裸裸的恐吓。
秦绵绵闻言,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清脆,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好笑地看着他,“萧玦,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我要真想把朱七妹藏起来,有的是时间和法子,何必非要等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