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拾也笑。

    什么乱跑,见你又怎么会是乱跑?

    她正要反驳,却被余淮按着后脑勺按进怀里。

    隔着衣料,她听见对方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这个横渡九幽夜行千里的魔尊,此刻心跳快得不成样子。

    我本想着就只是抽空来看你一眼。余淮的声音闷在她发顶,“可谁知,看着看着就不想走了”

    初拾攥紧他腰侧的衣料紧了又松,“那便不走”几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将头轻轻抵在了他的胸膛,却嗅到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她心中莫名一紧,你怎么受伤了?

    初拾想去查看。

    却被余淮轻描淡写地带过,无妨,只是小伤。

    他顿了顿,又盯着初拾打量了片刻,笑道:“看来这些时日,玄山将你将养的不错,如今都已经有结丹之势了。”

    余淮从怀中掏出个锦囊,这是我特意为你炼制的冰魄丹,留在日后结丹时用,对你有益处。

    初拾伸手接过,在手中抛了抛,问道:“怎么,对我结丹就这般没信心?”

    “不是对你没信心。”余淮垂下眼帘,望着初拾将冰魄丹贴身收入锦囊之后。才低声说了一句,“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夜风掠过树梢,带起一片沙沙声,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温存。

    后山的梨树都开花了,今年的梨子结得特别甜,初拾突然开口,声音闷在他怀里,我摘了一筐,有空带你去吃好不好?

    余淮低低嗯了一声,笑着答道:“好。”

    还有还有,我最近进步可大了!玄门剑法的第三式我都练成了,就是她顿了顿,劈坏了两块试剑石。气得玄真师伯胡子都翘起来了

    “那他没找你麻烦?”

    “自然找了!不过你也知道的,师父向来护短,那次只差被师父拿着扫把赶了出去。”

    嗯,倒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初拾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她的日常琐事。

    她说起师父新收的弟子,越来越没胆色了。连她做的桂花糕都无人敢试。好在有个叫云涯的小弟子,对吃食这等半点也不挑剔,算的上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以至于她这一身厨艺,总算是有了英雄可用武之地。

    余淮不厌其烦的听着。

    “然后呢?”他的笑意忍不住在胸腔震荡:“你对派中哪家收了新弟子,谁今日又受了罚都了如指掌。怎的对你隔三差五连毁丹炉,隔五差三火烧厨房的事迹只字不提?怎么,不想说给我听?”

    初拾抬眼对上余淮眼里盛着碎星般的笑意,不由的面上大囧。

    “这个呃”

    她耳尖肉眼可见的烧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这般清楚莫不是,你派了人在监视我吧?

    余淮略显无奈,你在玄山派闹得动静这般大,我想不知道都难。

    初拾看他答的随意,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避重就轻,倒也没有在过多追问。

    “对了,你怎的想起让软软传信的?它近日可好?说起来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它了”初拾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佯装生气的补了一句,“为何后来又没有继续叫软软传信?就这般突然没了音讯”

    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软软?”余淮闻言像是也有所惊讶,他神情略带复杂的看了一眼初拾,问道:“你最近难道没有见到他?”

    初拾摇了摇头。

    余淮面色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开口,“那或许是因为贪玩,一时迷路或在哪里躲起来偷懒了。”或许拾怕她担心,余淮停顿了片刻后,又补了一句,“他是灵兽,有力自保,你也不用过多担心。”

    月光忽然被云层吞没,初拾趁机把滚烫的脸埋进他肩窝。

    直到远处传来晨钟的余韵。

    “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

    “”初拾不语。

    余淮笑了笑,退开了半步,剑指在虚空中划出传送阵法。

    初拾还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近日灵台山下的镇子,被邪磨侵扰,他们……”

    他们可是你的人?

    初拾的话欲言又止。

    余淮没有回头,却已然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不是。”他答。

    “那…就好。”

    她看着余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后山,直到被夜色吞噬不见。

    初拾才扬起嘴角,还好,不是。

    又过了几日,大师兄同青云等人仍未归来,初拾只觉得这妙法阁竟空荡荡了不少。

    她低头,望着余淮留下的冰魄丹,不禁发起了呆。

    那日她隐约的闻到了血腥味,余淮向来报喜不报忧,莫不是此次回九幽的进展并不是很顺利?还有那劳什子君歧,怎么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初拾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门外,一小弟子正探头探脑的伸出了半个脑袋,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初拾师姐…”

    “嗯?”

    初拾收敛思绪,抬眼一瞧,只见正是那日曾言吃坏了肚子的小弟子。

    “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只见小弟子咽了咽口水,“师姐,厅堂内有人找你,我,我没别的事!我就过来传个话,我我先走了!”

    看来那日的桂花糕仍让他心有余悸,以至于话音刚落,人已早跑的没了踪影,连带着腰间玉佩都甩飞了出去。

    “……”

    初拾望着这扬起的尘土和地上不远处的玉佩,像是在无声的昭示着,她此前种种恶劣行径。

    这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在原地愣住了半响后,方才反应起那小弟的话,

    有人找?

    谁找?

    她蹙起眉头沉思了片刻后,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找,她只得缓步走向厅堂,远远便看见一袭蓝袍锦服。

    看这装束,这应该是天机阁弟子。

    可自己似乎同他们并无交集,除了那日失手打碎了他们阁中那两块破石头。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发生了吧?

    难道是来和她算旧账?

    那也不至于如此吧…

    她停足沉思了片刻,再三确认自己的确没同他们有别的任何过节之处后,才堪堪开口。

    这位小友是?

    那人闻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