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初拾后,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答了一句:“那个,好像确有其事。”
初拾两手一摊,看向青云的神情俨然是一副“看吧,就说了我没骗你的”模样。
青云一脸疑狐的瞅着这两人,正欲开口再盘问两句,却被一旁的慎远及时出声打断。
“既然师妹有事在身,那便待你处理完事务,再回玄山也不迟。”
话已至此,青云也只好作罢。
絮絮叨叨的同初拾又嘱咐了一番,便同慎远启程回了玄山。
回山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青云忍不住问道:“师兄为何适才要阻拦我劝初拾回山呢?难道你放心她一人留在天启城吗?”
“她不是一个人。”慎远脚步未停。
“是,云师弟也留了下来。”青云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我们明知那鬼面人和九幽魔域是脱不了干系,况且你知道吗!二师兄”她顿了顿,犹豫了一小会后还是改了口,“九幽不日便要同罗刹族联姻了!你就不怕她…”
慎远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他停足看向天启城的方向,“路是自己走的,选择也是。”
他能给的,就是尊重她的所有选择。
——
就在青云等人离开后的第三日,天启城中的雨也不眠不休的落了三日。
此刻的初拾,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在客栈中却是发起了呆。
青河镇上失踪的村民,虽是指向余淮,可初拾是不信的。
包括传言中的婚事。
离半年之约已不到月余,为何会毫无征兆的传来同他人成亲的消息?可此前在玄山他还用本命精血助她结丹
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初拾喃喃自语。
她垂眸望着手中那只青玉匣子,
这是盒子是师父玄乙临行前交予她的,嘱咐要她亲手转交给余淮。
若是把此事算作“要事”来办,那日她应该也不算同青云师姐撒谎吧?
虽说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但是,应该也说的过去吧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
她有了去见余淮的理由了?
初拾突然有些心虚,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盒面上繁复的暗纹。
只是话又说回来,她不明白先前师父为何自己不亲自交给他。
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要不要…
打开看看?
还是算了。
她低低呼出一口气,冥思苦想了半天又收回了手,最终却只是将盒子轻轻搁回了桌案。
正巧一席月白素袍的云涯推门而入。
初拾转头,眯着眼睛看向屋外的云涯。
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的人?”
云涯只差脚底一滑,这倒是给云涯彻问住了。他有些不解其意,“什么…谁的人?”
初拾扯了扯嘴角,略显皮笑肉不笑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如今你是算我的人,还是算余淮的人?”
“余…淮?”云涯眼角抽了抽,略微松了一口气,“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初拾显得郑重其事。
“那那当然是你这边的了。”云涯眼神闪烁了一番,随即像是反应了过来,问道:“还是说…你这是在怀疑他和那义庄有什么关联吗?”
初拾不语,只静静看着他,眸色深得辨不出情绪。
云涯被她盯得背脊发凉,喉结微滚,正欲再开口,却听她忽然道:
“余淮要成亲了,此事你应当知晓吧?”
初拾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像是只是随口一提。
云涯却莫名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咽了咽喉咙:“我…知道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侧首,眸光斜斜扫来。
“这个…”云涯莫名心虚,连话语都不由的变得有磕磕巴巴,“大、大概是……与你差不多时候?”
他话音未落,便见她眯了眯眼。
“嗯?没听太清,你再重复一遍?”
“……”云崖不语,却莫名觉得此刻在她身上看到了余淮的影子。
初拾缓缓直起身,指尖轻敲桌面,一声一声,似催命的更漏。她忽而轻笑:“你可能还不知道,像你们这种刚修成人形的幼兽,撒谎时总有些不自觉的动作?”她的目光从他紧绷的肩线,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他发间,像是意有所指,“比如……耳朵。”
云涯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却在触到的一瞬猛然僵住。
坏了坏了!中计了。
“……”初拾望着他沉默不语。
云涯心知理亏,“那个…比你早一点点知道。”
“多早?”
云涯清俊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最后干脆直接双眼一闭:“就是那日他来后山见你之后,又特意来寻我,同我说…说”
“?”初拾眉梢微挑,不语。
“他说你结丹在即,要我时刻注意你的动向护好你。”云涯顿了顿,声音更低,“还说,近日局势动荡不必传信,除非有极为重要的事……”
“还有呢?”
“没了。”
“就没了?”
“真、真没了。”云崖答的肯定。
当然,他自动省去了一句没说,那便是——婚期在即,务必留她在玄山。
可眼下这情形……他哪敢说?
并非他不想留,只是情势所迫,谁知道妙音突然发难,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他也始料未及。
当然,初拾也是捕捉到了有用信息,她抬眼看向云涯,道:“这么说来,你俩既能传信,那你应当是有混入九幽的方法了?”
“没有!”云涯拒绝得十分干脆。
且不说他没有依言将初拾留在玄山,眼下若还帮她送入九幽,那岂不是将自己的小命放在虎口夺食!
“九幽结界非比寻常,可不是随人都能进出的。再说了,你不是同青云师姐说你是有要事留在天启城吗?”
“是啊,”初拾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那就是要事。”
云涯:“”
“所以,你帮不帮?”
云涯沉默的摇了摇头。
“”
初拾见这小子是半点也不松口,当下倒也没有为难。
云涯虽是没有再被为难了,只是近日天启城内便开始莫名有人遭了泱。
雨丝细密,织成了一张朦胧的网,将整座天启城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