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未待初拾有所动作,一袭紫色纱缦瞬间将她裹了个严实。

    殿内的柳翩翩却在看清纱缦之后的脸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怎会出现在此处?

    她不由想起君歧临走时那意有所指的眼神,莫非…这便是君歧送来祝贺她大婚的贺礼?

    她手中的纱缦徒然收紧。

    不日便是她同尊主的大婚之礼,眼下送来此人。

    君歧这分明是想让她难堪!

    因为这桩婚事,本就是她献计策助余淮稳住九幽各方势力。即便是假意成亲,但只要能登上九幽帝后之位,日后自然有办法假戏成真。

    可倘若多了个人来搅局…

    她的脑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柳翩翩眼底寒芒一闪而逝,转而绽开的是明媚笑意:“你怎会来此?总不会是专程来送贺礼的吧?”

    “我来见余淮。”

    柳翩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掩唇轻笑。“他不日将与我大婚,若是你来讨杯酒喝,那我自是欢迎。如若不是,那便恕不远送了。”

    柳翩翩松开纱缦,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我不信他会同你大婚。”

    “不信?柳翩翩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婚帖都发出去了,还能有假不成?”

    初拾不欲多言,直接一语道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柳翩翩闻言,倒也不惊讶。只见她红唇微勾,缓步走近,几乎贴在她耳边轻声道:“若说交易……你不也是吗?”

    初拾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看着好像不信?”

    “信什么?”

    柳翩翩笑的娇媚,“你以为……他接近你,助你结丹,是为什么?”

    “……”

    见她不答,柳翩翩退后两步,袖中飞出一段紫纱缠上初拾手腕:“啧啧,看来,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啊。那便让我带你去看看真相。”

    “好啊。”初拾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

    柳翩翩略微挥袖,殿内烛瞬间熄灭。紫色纱幔发在黑暗中勾勒出一条曲折的路径。

    曲折的廊道间蜿蜒,两人一处玄铁门前停下。

    “喏,到了。”

    绘着百鬼夜行的屏风应声而开,露出间布满星盘的密室。暗门滑动的瞬间,初拾嗅到一股奇异的冷香,像是积雪覆盖的梅林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十二盏长明灯悬浮在穹顶。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座水晶棺。

    棺中女子一袭素白鲛绡,她的乌发如墨瀑铺展在雪白锦缎上,肌肤白得近乎透明,淡青血脉隐约可见。

    眉若远山含黛,却在眉峰处染上三分凌厉。光影在她脸上缓缓游走,初拾看着女子唇色如凝结的血珠,泛着冷艳的光泽,似笑非笑间,竟透出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异。

    当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初拾皱眉。

    “你可知余淮当年为何被玄山派的伏魔大阵所困么?”

    柳翩翩的指尖描摹着水晶棺上繁复的纹路,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密室里幽幽回荡。

    “就是因为她啊”

    柳翩翩转向初拾,眼中尽是怜悯:“你以为他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待?是因为喜欢你么?”她的指尖轻轻点在初拾心口,“你可真是天真啊——”

    “是因为你的灵根……与这具尸体完美契合!”

    她突然击掌,水晶棺下的阵法亮起金光,阵纹编织成细线笼罩其上,在暗室中如星河流动,将棺椁笼罩在柔和的结界内。

    初拾瞳孔骤缩。

    这是玄山派的守护阵法!

    以本命精血结阵,方能维护这磅礴的守护之力。

    她的指尖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你说得对,我与余淮的婚事确实是交易。”柳翩翩的嗓音依旧温柔,却字字如刀,“我助他平定九幽内乱,他许我帝后之位。可你呢?”她轻笑,“你只是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她猛地掀开棺盖,刺骨寒气瞬间弥漫。

    棺中女子心口处,赫然是一颗漆黑心脏,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血丝,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跳动着。

    “这是”初拾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柱。星盘上的符文硌得她生疼,却远不及心中翻涌的痛楚。

    这是聚阴阵滋养的痕迹。

    而此刻那颗心脏,同那鬼面人一模一样!

    难道青河镇上被吸取的寿元,还有义庄那些被剥落的人皮,真的同余淮有关?

    “你以为他为何偏偏选中你?”柳翩翩突然逼近,紫纱如毒蛇般缠上初拾的脖颈,“因为你灵识纯净,又有流光认主,若是生出金丹,便是绝佳的聚阴之体。如今你金丹已成,只待他寻得共生之法,再将你的金丹剖出,融入她体内,她便能起死回生了!”

    起死回生

    这几个字像跗骨之蛆一般刻在初拾脑海,萦绕不散。

    初拾喉间腥甜翻涌,神识也有些恍惚了起来。

    不,不会的!

    她暗暗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世人皆知柳翩翩惑心术高超,绝不可因为三言两句便对余淮生疑心。

    可是

    余淮命人暗中寻找那共生心法,是她自己亲耳听到的!

    她到底为何寻找那本共生?

    ——“此丹炼制之法极其残忍,需以数百活人祭阵,抽其寿元和灵识滋养百日。还需以金丹以上修为献祭。行此等逆天之举,是要受天罚的!”

    祭阵…寿元…

    金丹。

    难道,她就是那颗金丹?

    初拾胃里翻涌起一酸涩,她不由面色一白。

    柳翩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初拾的神色,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蛊惑。

    她抬手捏诀,“天域圣显只会照见已发生之事,可做不了假。若是我说的不不信,那剩下的,你便自己看吧!”

    密室四壁突然浮现出流动的画面:

    余淮跪在血阵中央,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刺入心口,鲜血顺着阵纹流向水晶棺,阵纹在触及到心头血的瞬间,迅速结成守护结界。

    更深露重的夜里,他对着棺中人低语:“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这阵,竟然真是余淮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