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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想到这里,赵勉看着手中的金锭,就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个吃人的恶鬼一般。

    手一抖,旋即便将这些金锭散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家丁闻声而来:“老爷,这些金子,小的要不要给沈员外送回去”

    赵勉连连点头:“送送送后面库房去吧。”

    “啊”

    “啊什么啊,别让我看见它们,我害怕!快去!”

    赵勉连连摆手,身旁的长随也只得将金子收了起来。

    骆家的案子牵扯甚广,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便有近二十名京官及地方州县牧,被锦衣卫“请”回了诏狱。

    不过好在,这些事情沈家及其他商贾并没有牵扯其中。

    真正让沈家忌惮的事情,还被骆家的子侄深深的藏在心中。

    看着锦衣卫送上来的奏报,朱标眉头紧锁。

    直至骆家倒下的那一刹,朱标跟朱元璋才意识到,这些商贾在朝中的势力是何等的盘根错节。

    当着中书省诸官的面,朱标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必说情了,国柄者,公器也,揉不得沙子,斩立决!”

    李善长等众公卿,闻言顷刻之间便齐声高呼道:“殿下圣明!”

    看着群臣山呼的样子,朱元璋的脸上也难免流露出了些许欣慰

    欣慰过后,朱元璋却又总觉得这个案子哪里怪怪的。

    虽然说不出哪里怪,但登基御极十余载,半生为人君的朱元璋,冥冥之中总有一个直觉,这个案子太顺利了。

    骆氏明显已然竭尽全力,若不是栾彬及时带粮赶回,怕是整个江南的粮价已然激起民变了。

    这是骆家的殊死抵抗。

    官场上与骆家有着利益往来的官员,也全都被扔进了诏狱。

    这是骆家势力的盘根错节。

    但,仅仅就这样而已吗

    感性告诉朱元璋,这件事情不简单。

    但是理性的再次分析,朱元璋却又真的完全找不出些许破绽。

    最终,朱元璋还是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疑虑。

    有了朱标的亲批,剩下的就是挑个好日子,把骆家这一干人犯处决以做效尤了。

    朱标的手谕直达诏狱,而后经毛骧层层下令。

    骆氏并一众犯官被移交刑部。

    直至被送上囚车的那一刻,骆天祥还在跟身后的骆仲琪低声调侃道:“大侄子,等会走哪条路你熟不熟啊”

    “叔,我哪知道路啊,我也没去过。”

    “唉,算了等会路上再看吧,不知道路过不路过城北的陆记烧鹅店,最后吃一口,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

    “成,三叔那等会咱们多买点,要是能让他们店里多准备点就好了。”

    “还是别了,等会若是路过,店里有就有,没有就算了,咱们还得赶路呢,成了别说了,莫让人听见了”

    骆天祥跟骆仲琪叔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跟在二人囚车旁的锦衣卫,已然吓得面色铁青了,上下牙哆哆嗦嗦的道:“头儿,那那,那路真的路过城北陆记烧鹅吗”

    “我t也没死过,我上哪知道去啊!”

    不多时,骆家人便被推到了城门处。

    过往的客商、行人纷纷驻足,静静的注视着行刑台。

    这是封建王朝的传统。

    杀人,一般就是在最为醒目的地方,目的就是要起到杀一做百的作用。

    骆天祥一脸疑惑的四下打量着:“不对啊,这都快到午时了,你爹怎么还没来接咱们”

    同样被反绑着双手的骆仲琪也有点疑惑:“没到时候也对,监斩官还没来呢,咱们再等会呗。”

    骆家叔侄几人压根就没注意到,饶是身后的刀斧手,也早就被众人的这一番对话给吓得脸色惨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尿意涌上了骆仲琪的心头。

    骆仲琪疑惑的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刀斧手问道:“哎,这位大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身后的刀斧手不由得一愣:“你,问吧。”

    “咱等会有没有什么出恭的机会,或者说让我们去阴凉地里歇会”

    那刀斧手的心中不由得万马奔腾。

    从业这么多年,咱见过死前想喝酒的,见过死前想吃饭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死前上茅房的。

    到底是富家子弟啊,还是体面。

    “骆公子,您先憋一会呗,一会就不憋了。”

    骆仲琪心中不由得一阵无语,小声喃喃道:“那一会多麻烦啊”

    虽然骆仲琪不认路,但终究还是要去江边,路不会短,停车出恭确实挺麻烦。

    那刀斧手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看着骆仲琪,艰难的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脸道:“都这会了,您就别跟小的客气了,小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周围的客商听到二人的对话,也不由得感慨良多。

    “到底是嘉兴骆氏的少爷啊,这气度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能有的。”

    “就是,这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啊,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都这节骨眼了,哪还有将来。”

    “也对。”

    听到这里,骆仲琪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疑惑的抬起头。

    还没等骆仲琪开口,便听到身后的骆天祥连声道:“仲琪,你爹!仲琪!”

    骆仲琪一脸疑惑的转过身来:“叔,你没事骂我干什么啊。”

    骆天祥这会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奈何反绑双手,只能边说边努嘴:“呸,我,我,我骂你作甚,你爹啊!你爹啊!”

    骆仲琪顺着骆天祥努嘴的方向望去。

    只见自己老爹已然被人从下面抬了上来,像条死狗一般扔到了不远处的行刑台上。

    “爹!爹!”

    骆仲琪激动的想要站起来。

    身后的刀斧手跟周围的锦衣卫,赶忙跑过来拦住骆仲琪。

    “我说骆大少啊,等会你们爷俩路上聊不就得了吗,您刚才不是商量的挺好的吗”

    “我上路,上你大爷的路啊,我说的也不是这条路啊!”

    “爹,你醒醒啊!”

    听着骆仲琪的哭嚎声,已然整整睡了数日的骆飞,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百姓,骤然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沈旺!你胆敢坑骗于老夫!”